晨起,小院的上空浮着袅袅炊烟,隔着墙都能听到马勺和锅沿儿碰撞的叮啷声,施相郅伸了个拦腰,披着棉袄倚在灶棚口,见锅里青菜正泛着油光。
“你先洗脸吧,等会儿饭菜就上桌了。”孟恬说着,冲施相郅浅浅一笑。
只这一笑,以足够让他心情愉悦了,施相郅舀了盆热水,无意瞥见木门底下伸着一只狗鼻子,呼哧呼哧的喘息着。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对门男孩的叫骂声:“大黄,你这狗娘养的,咋学会扒门缝儿了!”狗儿被踹了几脚,发出呜呜的哀叫声。
翠绿的油菜配上鲜咸的腊肉丝,炒出醒目的颜色。咸菜丝切得细而均匀,浇上滚烫的辣椒油。两大碗杂粮粥,和两个烤得绵密甜软的地瓜,早饭简单又开胃。
施家院墙里一向是没有这样的菜香的,只这一顿,就引得左邻右舍都恨不得多吸两口“仙气”。
孟恬望着施相郅吃下两口菜,才试探问道:“你说,我的手艺如果开个饭铺,够不够用?”
孟恬故意把话说得保守又保守,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有十二万分的把握,但她也知道,开店做生意这样的事,并非是所有人都乐意为之的。
“绝对够了,”施相郅一边吃一边说:“挂五个幌子都够了。”
一幌小吃,俩幌饭店,四幌就够得上菜系,挂五个幌子的饭店那就是十项全能啊!听到这样的夸奖,孟恬心里颇有些得意,她便强压着笑意又问道:“那我们也开个小饭铺好不好?”
“好啊。”施相郅风轻云淡的答了一句。
孟恬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快,倒像是敷衍,于是就怔了征。施相郅觉出孟恬的沉默,便抬起头,极认真的望着她说了一句:“钱不是问题。”
孟恬的心骤然火热起来:“这么说,你不反对!?”
施相郅不答反问:“你不是说自幼就想当个厨娘吗?”
“啊!”孟恬惊叫着跑过去,抱住施相郅的肩膀摇了摇:“施相郅你真好!”孟恬原以为穷人家对开店做买卖总会有些抵触,却没想到施相郅能答应得这样爽快。她许是觉得太幸福,奋力在施相郅脸颊上一啄。
说干就干,吃过早饭,施相郅便去了刘家肉铺,托刘陆帮着打听门脸。自己又跑了趟衙门,没几天就给孟恬捧了张“营业执照”回来。
孟恬也没闲着,一连几天游离于菜市场和镇上其他饭铺的后厨,短短几日,就已经敲定了几家固定的蔬菜供货商。她对这些事一向是轻车熟路的,就连施相郅都觉得她做事颇为周全,或许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店面就设在西市正街上,门脸儿不大,刚好容下四张方桌,后厨陈设一应俱全。正赶上原店主双亲亡故急于奔丧,来不及讨价,只收了五钱银子一个月的租金。店主急急接了三两银,便将店铺连同一个跑堂伙计小马一并交给了孟恬。
店门的匾额空着,只有一对儿旧对子:烹三江,烩五湖。刘陆因笑道:“弟妹,饭可要炊得香,才好配这副对子呢!”
炊得香?孟恬笑了起来:“好极了,我的店,就叫‘炊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