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者,简言之,则人之所以为人而已。中国先贤有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然则先贤之意曰:若何若何则为人,否则非人,其限界虽严,而差别而甚微。究其所以为人之处安在,启超尝为杜撰一名词,曰人者,合神格与兽格二者而成者也。昔人有言:“与天地合其德。”此为神格。人生不能无男女饮食之欲,此为兽格。夫神与禽兽,两不相容,如何合在一处?而不合则不成人,何也?但有皮骨固不可,而但有灵魂,又安在其可?若是乎取此二者而合之,亦大不易,故为诸君论人格之调和发展。一人身上,矛盾处极多,现实与理想相矛盾,现在与未来相矛盾,个性与群性相矛盾。譬如四肢五官,因生理作用之冲动,有不能不听其所至之时。饥则不能不食,学则非休息不可,受人怒骂非生气不可,见奇象非战栗不可,皆生理上之冲动也。
自生理言,则人与禽兽无异。然有不同处,则禽兽有食即食,其为他兽而设与否不问也。
惟人不然,其饥而求食也同,但下手之前,常先自问曰:此食究属我欤?非为他人设欤?食而过多,不能无病欤?食后不至生后患欤?凡此种种,不以求食之故,而忘社会中人我之界。
此外若男女财产,无一而不经此阶级。此何物乎?曰理性是也。有理性然后能判断研究,而人之所以为人者,于是乎在。
《论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