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大雅》之不在一类,汉初诗学中甚显,故言四始不言三始,而《鹿鸣》《文王》分为《小雅》《大雅》之始。但春秋孔子时每统言曰《雅》,不分大小,如《诗·鼓钟》“以雅以南”,《论语》“雅颂各得其所”,都以雅为一个名词的。即如甚后出的《大戴礼记·投壶篇》所指可歌之《雅》,有在《南》中者,而大、小《雅》之分,寂然无闻。
我们现在所见大、小《雅》之别,以《左传》襄二十九年吴季札观乐一节所指为最早,而《史记》引鲁诗四始之说,始陈其义。我们不知《左传》中这一节是《国语》中之旧材料或是后来改了的。我们亦不及知《雅》之分小大究始于何时,何缘而作此分别?
大约《雅》可分为小大,或由于下列二事:一、乐之不同;二、用之不同。其实此两事正可为一事,乐之不同每缘所用之处不同,而所用之处既不同,则乐必不能尽同也。
我们现在对于《诗三百》中乐之情状,所知无多,则此问题正不能解决,姑就文词以作类别,当可见到《小雅》《大雅》虽有若干论及同类事者,而不同者亦多。
《颂》《大雅》《小雅》《风》四者之间,界限并不严整,《大雅》一小部分似《颂》,《小雅》一小部分似《大雅》,《国风》一小部分似《小雅》。取其大体而论,则《风》《小雅》《大雅》《颂》各别;
核其篇章而观,则《风》(特别是二《南》)与《小雅》有出入,《小雅》与《大雅》有出入,《大雅》与《周颂》有出入,而二《南》与《大雅》或《小雅》与《周颂》,则全无出入矣。此正所谓“连环式的分配”,图之如下:
今试以所用之处为标,可得下列之图,但此意仅就大体,其详未必尽合也。
故略其不齐,综其大体,我们可说《风》为民间之乐章,《小雅》为周室大夫士阶级之乐章,《大雅》为朝廷之乐章,《颂》为宗庙之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