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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铺垫
——曹操的难题

1800多年前的中国正处于东汉末期的建安年间,除了给现在的文化事业贡献了一个大IP之外,和所有的历史一样,其中也蕴含了很多可供现今参照的东西。

东汉时期,天下一共分为十三州。及至三国时期,十三州中的九个在曹魏的控制之下,剩下的四个,东吴孙权手里有三个,刘备的蜀汉拥有一个,即益州。

这意味着曹魏占据了原东汉帝国2/3的国土,其中包括文化、经济最为繁荣的中原地区。无论《三国演义》中如何描述,但在事实上,曹操其实才是东汉帝国遗产的继承者。然而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并没有让曹魏政权迅速统一中国,相反却让最弱小的蜀汉一次次地对曹魏主动出击(诸葛亮五次北伐,姜维九次)呢?

·贴士·

按照现在的推算,三国时期曹魏境内人口400万,常备兵员40万;东吴人口200万,常备军不到20万;蜀汉人口则不过90万,刘禅继位时军队不到4万,后来北伐时,也只扩编到了10万。这组数字是否准确目前还有争议,但是仅就三方的实力比例来说,大致是不差的。也就是说,曹魏的实力起码是东吴的两倍、蜀汉的四倍。

诸葛亮北伐路线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战乱导致当时中国人口数量锐减,所以上面几方的人口数量都只是百万级别。为了应对人口减少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曹魏政权选择引入胡人来弥补缺口,而这恰恰为后来东晋时的一系列变乱埋下了隐患。

显然,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曹魏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首先,相对于疆域而言,它的人口数量其实并不算大,所有低人口密度会带来的问题自然一样也不会落下;其次,曹魏在地缘安全上一直要面临东南(东吴)、西南(蜀汉)两线作战的问题——这就好比如今的俄罗斯,始终面临西线(北约东扩、乌克兰危机以及潜在的白罗斯危机)、南线(车臣、格鲁吉亚、叙利亚)两线作战的问题一样。

而这还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问题,相对于此,曹操还必须面对一个更加麻烦的问题: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到后来曹丕代汉自立,这其实就相当于一次企业并购,土地、人口以及其他资源就是曹氏接管的东汉帝国的“资产”,而当初拖垮帝国的门阀,就相当于是曹氏接手的“债务”。

所谓门阀,其实也就是电视剧中司马懿嘴里常常提到的“士族”,当然在不同的语境下这个阶层还有别的称谓:搁在地方上,他们叫“豪强”;搁在近现代,也可以称之为“寡头”。

不管他们叫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在当时存在这样一个阶层,他们同时垄断了社会的经济资源和政治资源,并且借此又笼络了大部分知识精英。在一段时期内,财富的总量肯定是一定的,一个阶层多吃多占,必然意味着其他阶层只能“少吃”甚至干脆“没得吃”。东汉门阀阶层坐大,导致的结果就是平民阶层难以维持生计、国家财政趋于枯竭,最终便有了历史上的黄巾起义、群雄逐鹿……

曹操所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帮人。但同时他们又是当时平均知识水平最高的一批人,治国还离不了他们,譬如荀彧,在历史上就是士族的典型代表——颍川门阀的精神领袖。一句话,既想踹开,又离不了,所以才有了电视剧里“荀令君”和“曹司空”相爱相杀的桥段。司马懿同样属于士族阶层,相对于荀彧的相对中立而言,他对士族阶层的维护要更加坚决。至于更早“领盒饭”的郭嘉,则是“非士族阶层”的精英,所以在曹操眼中,“转会”过来的郭嘉(郭嘉的推荐人是荀彧),反倒更像是自己人。

如此一来,曹魏内部大致就分成了两个政治集团,军人和草根精英更倾向于曹操的治国理念,门阀士族和曹操保持着“相爱相杀”“若即若离”的状态,而每个集团内部又都有各怀不同心思的派系,简单说就一个字——乱。在当时,政变、政治暗杀在曹魏内部就没断过,相互倾轧更是家常便饭,例如曹氏集团的第二代“董事长”曹丕,在与曹植的立储之争中,为了强化自己的班底对冲老爹更看好的曹植,就选择倒向士族一边,这就导致曹丕登基以后,在事实上放弃了老爹秉承的政治路线,而这又导致曹氏自身的根基开始动摇。可以说,司马氏最后政变成功乃至代曹自立,很大一部分根源就在这里。

而如果再往更早一些追溯,汉帝国的建立,其实就已经和门阀有着很深的渊源。当初秦末大乱,严格说起来很难把它归为农民起义,真正起来造反的,主要就是战国时期列国遗留的豪强和贵族,正是他们最终毁灭了秦帝国,而他们也正是刘邦和项羽最初的基本盘。相对来说,刘邦由于接纳了大量布衣精英——这恰恰也是曹操所做的事情,因而对旧贵阶层的倚重度要比项羽小得多,自然掣肘因素也就少得多,这是刘邦集团能够战胜项羽集团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汉朝建立之后,原先的基本盘又变回了对国家根基的潜在威胁。西汉时代的历史,主题基本就是国家和寡头之间的斗智斗勇,在这中间,汉武帝通过汉匈战争,除了解决掉了华夏族的地缘威胁之外,也在军人中建立了自己新的基本盘。东汉时期,光武帝刘秀(25-55)自起家开始,对寡头(豪强)的倚重程度就要高于自己的老祖宗,这就给东汉帝国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国家对于寡头的“议价能力”明显减弱了。

有意思的是,在1900多年以后的1991年,苏联正式宣告解体,在这之后,无论是叶利钦还是普京,其实他们的上位都得益于寡头集团的认可和支持。所不同的是,车臣战争之后,普京在军方和情报机构为自己建立了新的基本盘……某种程度上说,历史的有趣和无趣,都在这里。

·贴士·

其实对于门阀(寡头)擅权的问题,早在2300多年以前中国的战国前期,伟大的改革家和政治家商鞅就已经给出了一套近乎最优的解决方案。商鞅变法如今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只剩下“徙木立信”“严刑峻法”,事实上任何一个时代,政治都绝不可能是如此简单和浅薄的。

政治层面,商鞅第一次建立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法治体制——不别亲疏、不分贵贱、举国一法,最大限度地制衡门阀集团,即便是国君,在内政问题上也不能随便进行行政干预。

经济层面,通过民爵制度(平民可以通过军功、种田、做工、经商等明确且可量化的途径获得爵位)和低税率制度(相对于改革之前,秦国的税率事实上大大降低了)来发展壮大国内的中产阶层,他们既是对国家最忠诚的阶层(兵员来源),也是最主要的税收来源,同时还是精英阶层的人才储备库——秦汉时代,布衣卿相在政治上形成了对门阀阶层最直接的制衡。

对比后世,虽然后来在制度层面日趋完善——从察举制到科举制,但是一旦无法维持中产阶层的比重,国家政治最终必然会沦为门阀(寡头)政治。从底层进阶到中产是较大概率事件,从中产进阶到精英阶层,概率也不算小,但是从底层直接进阶到精英阶层绝对是极小概率事件,这不是靠个人努力或制度改进就可以颠覆的,对国家而言,减少“寒门”远比推动“寒门出贵子”要来得实在。

商鞅变法壁刻

而在过了500多年以后,曹操在面对门阀专权的问题时,选择了差不多的应对方式——法商(鞅)申(不害)之学。然而遗憾的是,曹魏的政治中心,无论是许昌还是洛阳,都处于地势较为平坦的中原地区,相对于当初秦国所处的关中盆地,这里缺少足够的地理屏障,因此在面对吴、蜀而来的军事压力时,就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资源,而这又会大大限制曹魏上层在内政问题上的自由度。放在将近1800年以后的今天,再来看如今俄罗斯的普京,想必会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HvMxEMD7lVUYEd2QX+gzTxHhDLTfJkxQ1mRctKCkE9anHQqa1QSU9SDEcDsNPY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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