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年级时的女班主任今天履行了她之前的承诺,来到我们家拜访。当时我和母亲正要出门,给报纸上登出的一个穷苦女人送些亚麻布。
我上一次在自己家里见到这位女老师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我们都很尊重她。她还跟从前一样,那么娇小,头上的无边女帽上还裹着一块绿色的面纱,她穿着很随意,头发也不是很整洁,也许她根本没时间打扮。她的气色也不如去年了,还多了些白发,时不时地就要咳嗽两声。我母亲问候道:“老朋友,最近身体如何啊?你没好好照顾自己吧!”
“我没什么大碍,”老师回答说,脸上带着喜忧参半的笑容。
“你总是高声说话,”我母亲接着说道,“你为孩子们操了太多的心。”
这可一点儿都不假,我总是能听到她的声音。还记得我刚去学校的时候,她总是不停地说啊说啊,好让她的学生们不走神儿。而且她没有一刻是闲坐在椅子上的。我一直有预感,她一定会来的,因为她从未忘记过她的学生们。她能好几年不忘学生的名字,每到月考,她就跑去问校长她的学生们都得了多少分,她还会在校门口等着他们,好看看学生们的作文,看看他们最近又都取得了哪些进步。到现在,很多上了中学的学生还会过来看她。
今天她来我家时兴致勃勃的,她是刚从展览馆回来的。过去每个星期四,她都要带领我们去那儿,然后不厌其烦地回答孩子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这可怜的人比她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大,人也瘦得不像样子,可是她总是那么活泼。每当她谈到学校时,整个人都热情洋溢。
她非常想看看那张床,就是两年前,我生了场大病躺过的那张,现在它属于我弟弟了。她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得马上去看一位她班里的学生,那个学生的父亲是个马具商,那个学生最近身上出了疹子;此外,她还有一摞卷子要批改,估计要花掉一个晚上;另外,在天黑之前,她还要给一家店铺的女老板上一节数学课。
“好吧,恩里科,”要离开时她对我说道,“你现在能解开让人挠头的难题,还能写出长篇的作文,你还喜欢我这个老师吗?”她吻了吻我,又一次踏上了来时踏过的台阶,“你可不能忘了我啊,恩里科,知道吗?”
唉,我慈爱的老师啊,我是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即便是我长大以后,我也会永远地记住您。我每次都在那群学生中寻找您的身影;我每经过一所学校时,都会去倾听那儿的女老师的声音,就好像听到了您的声音;我也怀念我在您班里度过的那两年时光,它让我学到了无数宝贵的知识;我也常常看到您因疾病变得羸弱和疲乏,您对于学生总是那么热心,包容我们的一切。每当我们用不正确的握笔方式写字,您就担心难过;每当评卷人审问我们时,您总会浑身颤抖;而每当我们表现出色时,您总是那么欢欣鼓舞。您像母亲一样对我们慈爱有加、关怀备至,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