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靠着五斗柜来回走动,不过是才走了三四趟,她已发现,这具身子已经在大喊特喊:累死了!
林安心不得不又坐到床沿边歇口气,如此反复了几次,季春花带着金锁不知从哪儿回来,正好碰到准备回去的邓金钗。
她在屋里听到邓金钗不知低声与季春花说了什么,隐隐听到季春花的语气有些不善,但终究不曾再破口大骂。
林安心不想见到季春花或金锁,犹豫了一下,终爬上床自己盖上被子晕晕欲睡。
“宾果,绑定进度百分之十一,还请宿主……加油!”
“等一下,我说你有啥用,是什么系统?”
系统:侬家装死!
林安心: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是不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的?
系统:侬家继续挺尸,假装没听到。
林安心:你若再不出来,我便饿死算了!什么补充能量,什么充电?全见鬼去,在这破地方,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挑,穿个庶女,也要好过穿成童养媳。
系统:侬家不想回答,童养媳多好啊,靠着侬家逆袭人生,那才一个精彩!
林安心气得快抓狂了,她已经明显得感觉到,才有点精神的自己,似乎越发疲惫虚弱了。
“我说系统,你可以继续装死,大不了鱼死网破,本姑娘再投胎一次,三十年后,又是条女汉子!”
系统默默地流着泪:侬家身为职业“奶妈”,只是个辅助系统,容易么?
“能量……帮你,逆袭!”
林安心咬咬手指头,这不靠谱系统,意思是说只要给它提供足够能量,就能让她从童养媳逆袭成地主婆?
是不是这个意思?
“系统,你还能更丧点么?”
系统默默委屈:谁叫被指定的宿主林安心,好巧不巧是个低头族,光知道玩手机都不看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怪它咯?它可是浪费了不少能量才把她带入这个世界内的。
林安心也不管它听不听得到,小声道:“喂,系统,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在我这身子没有大好之前,你能不能别偷取能量?你要不同意,我不是被饿死,就是会继续病歪歪,最后还是会死!”
系统小小纠结了一下,觉得林安心的提议好像很有道理,首先,宿主活着,其次,得活蹦乱跳,然后,它才有存在的必要。
“同意!”其实,宿主你不必这么大声,心里想一下,它就能知道。
林安心听到它答应,不由松了口气,果然,自己才吃的,据说堪比十全大补汤的水鱼汤,肯定才进肚子,就被这厮给默默偷走了。
穿越大神,咱肯定是你亲生的。
不然,怎么给个金手指都这么不靠谱!
外面天色越发阴沉沉的,好似抬手就能摸到天边似的,闷雷如响鼓,轰隆隆地炸响。
季春花带着金锁正坐在林安心的屋里纺纱,这样的棉纱纺得又细又匀,一斤棉纱能得两文钱工钱,季春花一日也不过才纺一斤。
她抬头看看天色,不由担心地说道:“今儿早上还是大太阳,这边咋说变就变了呢?大郎与金鼓都不曾带蓑衣出门,也不知可找到人家避雨了。”
“您只管放心,应该不会遇到大雨呢。”
说到这儿,林安心又问:“金鼓没去打猪草?”
“嗯,他爹说了,让他学着挑货卖货,自然要多花些精力在上头,待那几付草药吃完,想来你也能下床了,到时,打猪草的事就交给你来做。”
林安心动了动嘴皮子,本想拒绝,只是看到季春花目光如炬地瞅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
她在想,那个不靠谱系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
一时,除了屋外的雷声,雨打屋顶声,屋里竟静静的。
林安心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她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拍门声给吵醒的。
“呯呯呯,娘,娘,快开门啊!”邓金鼓在外门十分着急地狂拍着院门。
“作死啊,老娘又没耳聋,没用的东西,赶着去投胎不成,院门都快被你拍烂了。”季春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找了个稻草帽戴上,这才一路小跑的去开院门。
门一开,季春花见邓金鼓一身湿透了站在门口。
立马又大骂:“邓大郎,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娘的儿子要是生病了,就给老娘天天窝灶门口睡觉,还愣在门口干啥,快些给老娘滚去换身干衣服。”
季春花转身就往正房这边走,还一边骂:“全都是来讨债的,那个还躺床上没好,这个要是又病了该咋好,一个个都没安好心,见不得老娘兜里有几个铜板子,想着法儿都要逼老娘掏出来花掉,呸!”
“娘,不是!”邓金鼓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追上来。
“是,是,是爹出事了!”
“什么,金鼓,你说的可是真的?”季春花的声音很惊慌,很急切,她转身瞪大眼,一脸的不相信。
慌乱中,她只觉眼前一黑,脚在石板上滑了一下,连连踉跄了几步,伸手牢牢扶住台阶上的大木柱,方才神魂不定地再次追问:“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是爹出事了,被马车撞倒后,又跌落水塘了。”邓金鼓伸手摸了脸上一把水,一层秋雨一层寒。
在风雨里的他,瑟瑟发抖着。
“到底咋回事?早上出门还好好的,那个挨千刀的,咋就不知道躲下雨呢?呜呜,家里本就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他这一倒下,撇下我跟孩子们,可如何是好?贼老天,你是不是瞎了眼,我家大郎多好的一个人啊,你咋就让他给马车撞了呢?”
她哭到这儿,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问:“还有,那马车里的人呢,是不是把你爹送去镇上药铺子里了?”
秤砣镇这样的小地方,是没有医馆的,镇上有个唯一的药铺子,里面有个坐堂的老大夫。
邓金鼓被风一吹,冷得直发抖,哆哆嗦嗦地答:“跑,跑,跑了。”
“什么?那些该挨雷劈的家伙,有没有良心啊!”季春花一边跺脚,一边对那逃跑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马车,迟早会遭报应。”
“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回来拿钱的,没有钱,人家郭郎中不愿意给爹正骨。”邓大郎伸手又摸了一把脸,人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季春花转身往屋里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冲邓金鼓道:“你快些去换身干衣服。”
说到这儿,又冲东厢房大喊:“死丫头,还不滚出来,给金鼓找身干净的衣服?”
“娘,四丫还病着呢!”邓金鼓伸手一拦。
“闭嘴,你是老娘儿子还是她儿子?”季春花说完转身回正屋,她还得去把藏起来的铜板子掏出来,全是些挨千刀的,本就家境越发艰难,偏还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邓金鼓张了张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娘,我有手有脚,自个儿可以找衣服换。”
他望向已经没有人影的正屋大门口,微微叹了口气,扭头回东厢房那边去了。
林安心睡在房里,听不清两人说了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想了想,便自己慢慢坐起来,找了件单衣披在外面,又下了床,低头看着床前那双有着好几个洞洞,好几个补丁的布鞋,好一阵发愣。
“老天啊,这可怎么办啊?”季春花杀猪般的哀吼惊醒了她,林安心叹了口气,穿了鞋,扶着五斗柜慢慢的往房间门口移去。
她才越过五斗柜,尝试着伸手想去扶墙继续走向门口,房门被人推开了。
邓金鼓一身湿淋淋的进来,两只眼眶红通通的,林安心分不清他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金,金,金鼓哥!”
这是原主对邓金鼓一惯以来的称呼。
“嗯,四丫,你怕是要起来帮忙了,我爹出事了,今儿中午下暴雨,他挑着货担在路上被一辆马车给撞了,结果连人带货一起落下水去。”
“叔……你爹,怎,怎样了?”
林安心模仿着原主的脾性,轻声而又带点担忧地问,只是,要她喊邓大郎为爹爹,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焦急、忧心的邓金鼓,并不曾注意她话里的不对。
“人已被救起,现如今已送到郭郎中家去了,我是回来拿钱的,我娘会同我一起去,你在家里帮忙烧下热水,做点吃食,也不知郭郎中能不能救好我爹。”
邓金鼓三言两语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后又扭头道:“我知你身子尚不舒服,但是,实在没法子,还有金锁,你还得费心多看着他点。”
“好!”林安心应下。
心里却是犯愁,她可不会使那土灶啊,虽然原主有那方面的记忆,但她手生得很。
只是……
邓金鼓又走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邓金锁面前,沉着脸,伸手扶着他弟弟的小肩膀,道:“金锁,咱爹出事了,你待在家中,好生听你嫂子的话。”
林安心闻言不由大翻白眼,她一点都不想做童养媳,而且,她一个成年人灵魂,对于邓金鼓这样嘴上无毛的少年,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会看好他的。”说到这儿,她暗中狠狠地瞪了邓金锁一眼,最好给她老实点,否则……
大不了,她不管他呗!
季春花见邓金鼓还不曾出来,心里急得不行,朝东厢房门口大骂:“老娘就不该生你们这些讨债的,你爹还不知咋样了呢,你到好,一点都不急,还有这闲功夫跑去看那病鬼,还不快些给老娘滚出来啊!挨千刀的,当真是些讨债鬼,老娘上辈子也不知造了啥孽,生下你们这些要债的。”
“娘,我来了,儿子这不是想着到时家里人多事忙,让三丫起来帮忙先烧些热水,做些吃食,一会儿还得请人帮忙把爹送回来呢,还有今儿家里乱忙,金锁可不能再没心没肺地往外头跑。”
邓金鼓如此一说,季春花听入了耳,也不再骂他,只又催到:“快走,也不知你爹咋样了,观世音菩萨,您老大慈大悲,千万要保佑我当家的太太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