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富一看,赶紧招呼周围的人,赶紧退下。如若不然,被姜田田盯上了,定是要给那人从头到家焕然一新,连指甲都不肯放过的那种大改造。他是见识过,也是亲生经历过,姜田田耍酒疯起来的鬼魅模样,甚是怕了,怕了。
远在仁义宗,修养内伤的萧祁冥,在得知姜田田差点遇害的消息后,顾上不后续事情的安排,连夜匆忙赶了回来。
秋季的清晨,总有雾气环绕在城内,带着沉甸甸的水汽,悬浮在地面之上,利用水汽清洗这一城夜里的喧闹尘埃。当萧祁冥敲开陆宅大门,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人,而是前厅院落中,摆着的各种怪异雕刻艺术品,和满地的碎屑,石块渣子,并且在这其中仍旧残留有丝丝酒气。
“咿?在搞什么艺术大展么?都是些什么啊?”萧祁冥还不知情,好奇走上前,用手敲了敲,又摸了一摸。
大卫雕像?断臂女神?女娲补天?这些都是什么奇特的艺术?
负责守夜和看管的管家,听见的声音,睁开双眼,轻柔了一番,才定睛看清楚立在各大艺术品中间的人是萧祁冥,便小碎步,双手胡乱整理一下容颜,和蔼道,“萧少爷,回来了。”
萧祁冥顺声望去,结果被吓了一跳,眼前的管家完全不是平日的中年老爷子的模样,而是一副花花绿绿痞老头子。花灰色的头发,变成了侧边发髻,插着桃花束发簪,五官眉目经过精致修改,变得十分娘气,还上了唇红和胭脂。
更吓人的是,衣服也大变风格了,这外衣镂空透纱,内衣桃粉搭配着墨绿大袖,一抹朱砂红的腰带,腰带上满是玉佩,香囊等挂件。
活脱脱就是个花楼里头的大老板姿态啊。
管家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还一步上前,细问萧祁冥,“萧少爷,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不对了?”
“嗯,也,也不算的是哪里不对。”萧祁冥忍着不笑,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肉,绕开管家再说,“管家,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你,这,形象更换的不错啊。咳咳,出门定能让多少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成熟女子,为之痴迷和疯狂啊。”
经他这样一说,管家终于意识到了,低头抬手左右看了自己一身,不禁苦恼恼怒着,“哎哟,我这猪脑袋啊!姜小姐,怎么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放过啊。哎哟,羞死人了,丢死人了!”
这么说,这些都是姜田田一人干的?怎么会?萧祁冥不信,他万分同情管家,却拉着他暂时不让回屋更换正常衣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姜田田人呢?”
“萧少爷,姜小姐昨晚和另外两位大小姐出门喝酒了。一回来就变成这样子。”管家言简意赅,说完就甩开了他的手,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提着衣衫,赶紧溜了。
留下的萧祁冥仍旧还是不能理解,这究竟怎么了?喝酒,喝酒能干出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吗?他暗自笑笑,终究觉得见到姜田田本人就知道了。
林乔芯昨晚醉酒很深,且还和南棉打了好几个回合,现在睡得正是深沉呢。屋内,屋外有任何动静都无法将她给弄醒,就连萧祁冥来到床边都不知晓。
“一定是南门主搞出来的事情。哎……”萧祁冥无奈摇摇头,重新把林乔芯给安置回到床中心,盖上被褥,小声嘀咕,“傻丫头,喝不过南门主,为何还要硬喝?”
“嗯嗯……放,放开,他,是……我的人。嗷呜。”林乔芯睡着,翻身抱着被褥,又继续梦中呓语。
萧祁冥起身环顾屋内,根本没瞧见姜田田的身影,就连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他内心顿时慌了,赶忙跑去陆富房间,一跃上床,用手啪啪大力扇打陆富。
“醒醒,醒醒……陆少!”
陆富被打疼了,内在感觉有杀气,一个激灵猛然睁眼,要起身之际,咣当一声,直接撞到了萧祁冥膝盖之上,惊愕呆滞了几秒,后昏睡而去。
啧!萧祁冥急了,下床拿起冷茶,全部灌在陆富的脸上,哗啦啦,浅绿色的茶水,伴随碎茶叶一起全部覆盖他的口鼻之上。没有了呼吸通道,陆富彻底惊坐起来,用被褥抹去脸上的茶水,大怒着,“干什么?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
“人丢了,还休息干什么?”萧祁冥满腔怒气。
“什么人丢了?”陆富说是醒了,可脑袋仍旧是一片浆糊,搞不清楚状况。
萧祁冥闷哼一声,“我问你,姜田田呢?”
我师妹?陆富这才彻底清醒,他指着前厅大院说,“不是应该在前厅吗?要是不在的话,应该是回屋休息了吧。”
“都不在!我就问你,人呢?”
“不,不可能不在啊!我让管家看着的呢!”陆富隐约感觉事情不妙,连忙起身更换干净的衣衫,边弄着发带边来到萧祁冥身边,“师妹一旦喝酒了,就会变成这样子。哎,多余的就不说了。赶紧找找吧!”
找?像是你会知道姜田田躲在哪里一样。萧祁冥无话可说,只好跟着陆富把整个陆宅给翻了三轮,柴房这种小房间也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姜田田的身影。
陆富手心渐渐出汗了,他十分不安的原地大喘气,注视眼前的艺术品,一面是惊喜,惊叹师妹醉酒后的精湛技艺和超出常人的想象,对事物的美感把握精准度,一面是对于她失踪的惊恐,恐惧。两种情绪,犹如冰火两重天,在折磨着他。
萧祁冥有点后悔,为何要把看护姜田田的事情交给这两个女人来做?他震怒,一拳头全部发泄在边上的石盘之上了。
林乔芯酒醒,听闻此噩耗之后,顾不上梳洗,也加入了找寻的队伍之中。可终究还是徒劳的。她站在距离萧祁冥三米的地方,一脸抱歉,“萧哥哥,都是我不好。两次都没能看好姜姐姐……我!”
“算了,这事儿不能全部责怪你!乔芯。”
“你们说,我师妹还能活着吗?”陆富开始猜测不好的结果。
林乔芯出声打断他的猜测,“陆公子,千万不要这样子想。南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跟着走了,不然到现在为止,南姐为何没有出现。”
陆富和萧祁冥两人全完忘记了,还有一个南棉,南门主的存在。仔细想来,还真是没有见到南棉的现身呢。正在所有人陷入苦思冥想的时候,管家捧着一个小锤子和绣花布袋子,匆忙闯入。
“少爷,你看。这不是不是姜小姐的东西啊?”
话音一落,三人目光集体投射在管家手中的物件之上。陆富第一个激动上前夺下,连连点头,“没错,是师妹的东西。在哪里找着的?”
管家指着后院小门方向说,“小门边上的花坛里发现的。”
“难道是姜姐姐趁着醉酒,从小门自己跑出去了?”林乔芯顺势推想。
萧祁冥单手撑着下巴,认同,“也不是没有可能。陆少,你看家。我和乔芯沿路查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姜田田。”
“好好,我知道了。”
来到小门,萧祁冥眼睛锐利,发现南棉留下的联络暗号标记。他摸着墙上那用刻刀画的六花禁纹,对林乔芯说,“走!”
“好!希望姜姐姐只是在哪里睡着罢了。”林乔芯紧跟出门,暗自祈祷。
姜田田的确是在某个地方睡着了。至于是在什么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啊。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喝酒的事情,醉酒之后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在哪里?我是谁?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姜田田冷得浑身不禁颤抖,她下意识收紧肩膀,双手不停揉搓双臂之际,感觉到小臂之上有股刺痛,辛辣,火热感传来。
原来小臂之上,出现了一个刀口子,伤口甚是吓人。姜田田疼得清醒,终于明白了自身处于危险之中,慌忙低头看看,检查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隐形伤。结果了除了自身外衣被人扒掉,小臂上的伤口之外,其余并无大碍。
“究竟是谁,这般缺德?劫财,也至于把我外衣给扒掉了吧。还给我一刀子,什么意思哟?”姜田田生气,捂着伤口,坐在已经让雾气湿润的稻草之上,想着该如何找路回去,如何解释自身发生了什么。
萧祁冥跑在最先头,第一个抵达南棉留下信号,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处没有屋顶的破旧小屋子。他神色紧张跑进去,瞪大眼睛张望,最后锁定蜷缩在破木头边上,一身白衣透着血红的姜田田。
“姜田田?有事儿没事?还活着吗?”
姜田田应声伸长脖子看去,惊讶道,“哎,萧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我自己都不自知在哪儿呢!”
还活着。萧祁冥松了一口气,大胆往里头走几步,才正视看清楚此时的姜田田,有多么的狼狈不堪。发髻松散,原本的发饰全部不见了,一袭白衣,证明是衣衫全部被人强行脱去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头,心疼内疚,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还顺势看了一眼她小臂上的伤口,那是一把锋利,剑刃厚度只有三厘米左右的软剑,所造成的口子,深入皮肉,却并未伤及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