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萧祁冥,姜田田拜别了林堂主后,就一路车马奔腾,在太阳刚好爬上半山腰之际,赶到了云青山脚下。
日光正好透过山林树木之间的缝隙,穿射而来,戳破了围绕在山与山之间的薄雾,唤醒栖息于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着,成群结伴,飞翔在空中。
姜田田抬头眺望眼前,连绵不断,蜿蜒如蛇一般,盘旋在山上的路,倒吸一口凉气,“那么高?用脚走上去?”
“山路崎岖,且坡度陡,马儿的马蹄无法适应这种道路。”萧祁冥单手叉腰,哎了一声,“只能用走了,好在那户人家也就是在半山腰之上,应该很快的。”
“什么?半山腰!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啊,走到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吧。”
“那你想怎办啊,姜田田。你还想飞了!”萧祁冥不屑一笑,继续往山上走去。
要不是她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姜田田当真想要飞上去了,还用在这里和他抬杠干什么呢?
猎户人家,一般都是起早贪黑,清晨还未清醒之际,是最好狩猎一些小野味的时候,更是一些山间小蘑菇,小野菜出没的时候。
猎户和花头巾妇女双双出门去了,只留下蓝衣少女照顾姜老头。今日,姜老头醒得很早,仿佛感应到了姜田田的到来,就唤蓝衣少女,搀扶他前往院落的老地方坐着,焦虑等待。
“老师傅,今天不做东西了吗?”蓝衣少女端来热茶,放在他手里问。
姜老头喝下热茶,暖了暖身子,笑着回应,“不了,今日休息,休息。”
“好。你休息,我在边上弄点腌制东西,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蓝衣少女说完,带上粗布围裙,进到放置野味的阴凉草棚屋子,拿出几条之前母亲处理好的大腿肉,就往石板子放去,随后拿出一小袋子的粗盐,就往肉上面努力搓去,就当搓澡一样用力。
一老一少,就在这半山腰的小院子当中,迎接睡醒后的太阳,橘红色且刺眼,炙热的光线,狠狠打在两人身上,烙印在小屋之上,落下属于那一抹淳朴的色彩。
姜老头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刺眼的日光,视野透过指头间的缝隙,隐约看到山下跃动的熟悉身影。他激动站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动而去,站在栅栏边上,翘首以盼。
“姜,姜丫头?是你吗?啊?”姜老头带着哭腔,大声喊一声。
这一声呼喊,可把沉浸在做菜当中的蓝衣少女吓到了,不管是真是假,她慌乱起身,将手里的油渍和盐分,全部抹在围裙之上,凑过来惊喜,“老师傅,是不是有人来接你了啊?啊?”
姜老头不敢确定,委婉言,“或许吧。但是,也有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
蓝衣少女嗯了一声,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了一眼,像是看到人,又像是没看到,毕竟他们这个位置,总有一定的落差,人若不是到了门前,还真是不知道有人来了呢。为了以防万一,蓝衣少女拍拍姜老头的肩膀叮嘱,“老师傅,别着急啊。你也别独自一人走出去了,我去更换衣衫,很快就回来了啊。别乱走啊,呆在原地哟!”
“好,我不走。你去忙吧。”姜老头敷衍着,挥挥手便让她回屋了。
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了,姜老头内心的期盼,很快变成了难过,他唉声叹气,苦涩自嘲着,“我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丫头,怎么可能会找得我?哎……”
就在姜老头心灰意冷的那一刹那间,姜田田蹦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身后一脸轻松的萧祁冥埋怨,“你,你这就很过分了。居然敢拿虫子吓我?萧祁冥!”
“啊哈哈,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就单凭你这小短腿,能这般快的爬上来么?”萧祁冥得意晃动手中已经死掉的虫子,随后扔在一边的草丛当中。
“你个奸诈的家伙。”姜田田挺起腰杆,长长呼了一口气,转眼便瞧见了姜老头,像是一只流浪许久的狗一样,泪眼汪汪站在那里,她惊呼之,“姜老头!”
姜老头呜呜的,伸出手,“好丫头,你终于来接我回去了。”
萧祁冥还以为能见到父女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不料见到却是,姜田田撸起袖子,怒发冲冠,大步流星杀了上去,反手就是给姜老头一巴掌,怒嚎着,“老头子,你到底给我死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你失踪的一年时间了,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啊?没有时间接定制单子,就不要给我乱答应下。你出门浪一趟,你是爽翻了。我呢?啊!真是的。”
姜老头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很幸福,哄着生气的她,“哎哎,别打,别打。我的腿伤还没好呢,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点你爹我啊。”
“心疼个什么鬼!你一出门必定没好事儿,我小时候跟着你,你就这样了。十几年了,这种性子依旧没变过,害的我天天加班熬夜,赶工帮你做你之前没完成的货品。瞧瞧,为了找你,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姜田田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青,诉苦。
屋内更换衣衫的蓝衣少女,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提裙小跑了出来,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学着城中千金小姐那般扑倒在萧祁冥怀中,一脸羞涩,轻声细语道,“公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萧祁冥一脸懵,他完全不敢动,张开双手,很是尴尬,“姑,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蓝衣少女听声音不对,惊恐抬眼望去,当真是不是陆富,她连忙后退几步,拍拍身上,来缓解如此尴尬的场面。
为了不让气氛永久凝固下去,姜田田上前作揖道谢,“多谢姑娘一家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的出手相救,我恐怕是早就见不到自家老头子一面了了。”
“啊?哪里,哪里。只是恰好遇上罢了,小姐不必言重。”蓝衣少女勉强微笑,想要伸手扶起姜田田,可瞧见她身上的衣衫,又瞧见了她那精致的脸蛋,好看的发饰时候。她怔了一会儿,收回手,不再敢伸出去了。
姜田田并未察觉到这些,她起身转向姜老头,担心他那受伤的腿,询问他是如何受伤的。
“老头子,你说说你多大年纪了,还要学年少行走江湖么?这腿,怎么伤的?”
姜老头心虚了,“没什么,就是踩空了,踩空了。”
“嚯嚯,是吗?”姜田田狐疑。
“怎么,连你爹的话都不信了吗?你个坏丫头,见到爹还活着,就不能表现出一点喜悦的感情吗?”姜老头巧妙转移话题。
一边的萧祁冥能看出姜老头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于是介入其中,“姜田田,你和那位姑娘进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姜老头的,一会儿打包就走吧。”
蓝衣少女嗯了一声,就拉着姜田田入了屋子道,“小姐,这边来。”
支开了姜田田后,姜老头突变脸色,恶狠狠盯着萧祁冥说,“为何是你!若不是你们家,我会变成这样?”
萧祁冥没正面回应,蹲下身去,掀开了姜老头的裤脚,看了一眼伤腿,“这是脚锁链刀的伤!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追查你的行踪?”
“用不着你假惺惺,替你父亲来插手这个事情。”姜老头生气,用手中的拐子,狠狠捅了捅萧祁冥肩头,想来是要推开他的,不想反而被他抓住,控制了行动。
“姜老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可不是我们仁义宗在找你。而是别有用心之人!”萧祁冥强制姜老头坐到小板凳上,自己则是蹲在边上,压低声音再道,“你若是不配合我,找出这背后之人。那么姜田田作为你女儿,琉璃堂的继承人,定会受到伤害的,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扯到姜田田身上后,姜老头终于绷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严重警告,“萧祁冥,我警告你少打我家丫头的注意。不然,身死魂不死,也要缠着你!”
萧祁冥淡定握紧姜老头的手指,露出霸道少宗一面,“有我在,谁都别想动她!”
“你!无耻,无耻!”姜老头奋力抽回手,气呼呼的,“我,我无可奉告!你滚吧!”
“姜老头,你要认清楚现在的局势!除了我们仁义宗能保护你们,也没有别的门宗敢愿意出面了。”萧祁冥微怒。
“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在回到你们仁义宗门下了。放过我吧,萧少主!”姜老头哀求。
如此顽固,如此软硬不吃,萧祁冥冷脸站了起身,二话不说,握紧佩剑,像是一只猎豹,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一样,咻的一声冲了出去,快速没了身影。
姜老头还以为他要拔剑威胁他,结果却是如此。他捂着心口,瞪大眼睛朝萧祁冥消失的方向望了几眼,暗自嘀咕,“吓死我了。这混小子,怎么比他爹还霸道啊。哎哟妈呀!”
收拾好东西出来的姜田田,没瞧见萧祁冥,顺口问,“姜老头,萧少呢?怎么一会儿工夫,人就不见了啊。”
“没什么,说是进山打猎了。给你弄点好吃的野味补补身子。”
“哼,算了吧。我看你这老头嘴馋,想吃的吧。没有他在,该如何带你下山回师兄那里养伤啊。”姜田田犯难道。
“下山不着急啊。等等吧,等等吧。兴许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