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耍我们呢?”
场外一阵大乱,刚刚押了赵无极的那些人纷纷叫骂,一时间,赵无极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两家串通好了做局吧,这怎么又上来一匹拉稀的马。”
“是啊,是啊,若说第一匹是巧合,那这一匹怎么又窜稀了?这不是耍我们吗?”
“你们看,它又拉了,这能跑得起来吗?”
“换马,换马,这不公平?”
……
高阳见群情激奋,从座椅上跳起来骂道:“一群刁民,谁让你们瞎了眼押他,愿赌服输,谁他 妈再叫,老子阉了他。”
场外登时掀起一阵不满的叫骂声,高阳手下那些狗腿子们都在栅栏内耀武扬威的与那些赌徒们对骂。
正争论不休之际,只见那场中裁判官手挥令旗,起步杆迅速落下,赛道中二马奔腾而出,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刺。
左首赛道上的是高阳的千里驹骐骥,右手赛道上的是世子赵无极的千里驹追风。
开场二马你追我赶,不分上下,转瞬间已到了赛道的第一个转弯处,二马开始减速过弯,追风由于吃了巴豆体力不支,脚下忽然一软,险些滑倒,骐骥乘机超过了一个马身。
场内外登时一片哀号,可见刚才第二局结束之时,有许多人都押了赵无极。
这些人都以为赵无极放出病马只是为了迷惑视听,然后操纵人场外下注吸金。这种操作手法百试不爽,在赌马这一行当之中不算什么稀罕事。所以他们之中一部分人在第二局之后果断押了赵无极。
万万没想到,赵无极第三场竟然又是一匹病马。
追风奋起直追,始终保持着与骐骥一个马身的差距,直到第二个转弯处,这一次,追风疲态已现,步伐迟滞,身形委顿,渐有虚脱之相。
看台上,高阳满面笑意的斜瞪了赵无极一眼,打趣道:“我的侄儿,回家取银子去,这场你叔叔我赢定了。”
坐在他身后的青衫书生也在掌心里拍着他的折扇,与高阳会心一笑。
赵无极心情复杂的盯着场中的情形,也不知道杨行一去了哪里。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第二个转弯处追风疲惫至极,脚步蹒跚,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它体格健壮,底子尚厚,勉力支撑住了身子,又与骐骥拉开了两个马身的距离。
这一下追风落后骐骥三个马身,除非天王老子下凡,王母娘娘显灵,否则赵无极这次是输定了。
场外之人,押了高阳的兴高彩烈,止不住一阵阵欢呼,那些押了赵无极的一个个气的跺脚骂娘,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赵无极的脸色也渐渐的暗淡了,眼见再有一个转弯之后就是终点,他的马却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地不起。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高阳已经悠闲的坐下来开始品茶,他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一会怎么奚落赵无极和他那个跟班,然后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正在此刻,骐骥已经奔到了第三个转弯处,这是最后一处转弯,转过这道弯,终点就在百步之外。那马昂首阔步,驾轻就熟,一闪身完美的划过一条弧线,就往终点奔去。
追风紧跟其后,脚下突然侧滑,呼的一声,在赛道上划过几道泥痕,滑倒在赛道中央。
“唔——”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都道是大局已定,高阳也兴奋的站起身来,盯在他的马身上,随时准备欢呼。
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在前面的骐骥猛然间竟然减速了,只见它全身的肌肉都止不住自己抽动,脑袋也开始左摇右晃,仿佛吃了五石散一般跳起舞来。
所有人的嘴都惊得张成了半月状,双眼圆睁,死死的盯在骐骥身上。
那马停了,没错,就在离终点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它先是跳了一阵舞,然后迅速停下脚步,转头直接扑向了一旁的看台。
它身后,追风却从赛道中央缓缓的爬起身,抖动了一下身体,又艰难的撒开四蹄向终点奔去。
赵无极兴奋的全身筛糠一般,双拳紧握,嘴里本能的想喝彩几声,以壮声威,嗓子里却像是塞着一团东西,怎么也喊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高阳气的脸都绿了,在看台上指手划脚,活像一只大猩猩,“死犊子,那儿啊,你他 妈往哪儿跑,快跑啊。”
骐骥对它主子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跑到看台下面,在柱子上拼命的蹭痒痒,看得高阳哭笑不得。
那名青衫书生也惊愕的站起来,飞快的跑下了看台,盯着那匹正在蹭痒痒的马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场外一声欢呼,追风顺利的跑过了终点,一声梆子响,比赛结束。
赵无极赢了。
“赢了,赢了,太惊险了,太刺激了。”
“这怎么可能,不可思异。”
“那马怎么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这不公平。”
“不公平。”
……
只要一掺杂了金钱,不管谁输谁赢,就总会有人不高兴,但愿赌服输,输再多也只得自认倒霉。
赵无极赢了,一万两,高阳却输了,也是一万两。
高阳面如死灰,狠狠的瞪着台下那名青衫书生,那书生心有不甘,兀自在台下骐骥的身上到处搜寻,也不知在搜寻些什么。
他怂恿他主子下了重注,这一下吃不了兜着走,回去之后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这时候,杨行一才从看台不远处现身,向着看台这边跑过来,看台上的赵无极连连向他挥手。
“杨大哥,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当然,我就说殿下必定会赢,有那大宛神驹,谁能胜得了殿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肯定耍了什么阴谋诡计,”青衫书生在台下跳脚道。
高阳闻言,立刻来了精神,恶狠狠的瞪了杨行一一眼,喝问道:“李恢,你发现了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敢诬陷世子殿下,谁给你的胆气?”
那青衫书生原来叫李恢,他听见高阳与杨行一的话,姿态忽然又放软了:“在下现在虽然还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但显然刚才一定有什么东西附在这匹马身上,才会导致它突然癫狂失控,输了比赛。”
“你可要讲清楚,本世子到底何时何地作弊,作弊的手段如何,证据在哪里?若是其中有一条不能令大家信服,小心你的舌头?我荆王府可不是由得他人构陷之处。”
赵无极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连高阳的脸上也止不住抽搐了两下:“李恢,你到底看没看清楚?有没有证据?没看清楚别在那里瞎咧咧,可别连累了老子。”
一场比赛让他原形毕露,赛前还一口一个老师,赛后立马就自称老子。
“在下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望世子殿下恕小的妄言之罪,”李恢讪讪的求饶。
“看在你主子份上,饶了你这次,下次记得别再信口开河。”
赵无极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看着高阳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表叔,你可要记得把钱送到我府上,既然大局已定,那小侄就不奉陪了。”
赵无极二人并肩走下看台,留给高阳两个潇洒的背影,杨行一还有意无意的走到那匹叫作骐骥的马身前,在它的马头上拍了拍,好像是在鼓励它一般,气的高阳七窍生烟。
他收获了那匹马的属性,也收回了那匹马身上数以百计的跳蚤大军,转头送给李恢一个狡黠的笑容。
李恢瞪大眼睛,嘴唇哆嗦了两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