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艳阳天的午后最适宜踏青。
经过了一上午的蒸晒,草地上的露水都蒸发的干干净净,像是让水洗过了一般青翠欲滴。
温度也刚刚好,和暖的春风抚在面上,令人舒展。
园林歇马房外,杨行一躺在草地上,安静的晒着太阳,幽狼则躺在他的身边。
身后歇马房内,不时传出汉子们粗犷的叫骂声,他们在里面执色子赌钱。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赌局,男人这种动物,天生就有冒险的冲动。杨行一对这种赌局不是没有兴趣,而是此刻有更令他感到兴奋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幽狼掌握了一个令他兴奋的证据,也许这一次能搬倒陆继那老小子。
他躺在地上向幽狼发布了命令,那狗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窜进了身后的林子里面,消失不见了。
至晚,太皇太后游兴已尽,皇亲国戚们这才簇拥着銮舆打道回府。
杨行一接了南陵郡主主仆二人,那俏丫鬟玉珠,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令他十分好笑。
主仆二人许是玩累了,上了车很快就睡着了。
回到了荆王府,郡主在下车时,命玉珠赏他十两银子。
玉珠虽十分的不情愿,主子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得气鼓鼓的摔了十两银子在杨行一手心里。
杨行一笑眯眯的接过来,谢过了郡主,见她主仆二人被早已等候在王府门前的侍从们接进了府内,这才打马而回。
进了太仆寺,他笑嬉嬉的办理了一应交接手续,马车分毫不损,马匹活蹦乱跳 ,自然是惹得那两个文书牙痒痒。
主薄陈詹可是早就暗地里吩咐过他们,马他们也换了。不是真正的内行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绽。
只有那些亲自养马和驯马的马倌们,才懂得如何调配马匹,就算是真出了事故,只要不出人命,太仆寺的官员们大不了受个处分,所有的罪责自然都是他杨行一一手造成的,届时他杨行一不死也要被重责,然后被扫地出门。
当杨行一完好无损的站在主薄陈詹面前时,这老小子努力压制住惊愕的表情,暗暗心惊。他曾经背地里问过杨行一的临时教习程正,程正告诉他说杨行一毫无驾车经验,现在看来,那自然是表演给他们看的。
这小子看来并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容易对付。
一切事务交接完毕,杨行一来到太仆寺的第一天,终于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如今他遍查脑中系统,惊喜的发现弹跳,耐力,嗅觉,速度和夜视能力都有了飞跃性的发展。
走在灯火辉煌的汴梁城街道上,他迫不及待的想去重温一下红玉姑娘的欲体,他现在身上揣着十几两银子,应该可以一战。
但当他转念想起白日那春光里的莞尔一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郡主殿下,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将那温婉的少女装在了心里。
他心下有了打算,在一间成衣铺里挑选了一套夜行衣。
在街上用过了晚饭回到家中,幽狼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了。
他打开门,把手里拎着的一大块猪蹄膀递给了幽狼,转身进了内室。
等他一身黑衣再次出来时,那块猪蹄膀就只剩了一根白森森的猪骨。杨行一笑着拍了拍这个吃货的脑袋,一人一犬出了大门,飞快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幽狼是一只专为打猎而生的细犬,奔跑速度自不必说,饶是如此,它追起它主子杨行一来,也有些吃力。
杨行一还未尽全力,只得缓下脚步,等那狗子上来。
不消片刻,他们早已到了一处私宅的后门,那宅子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
杨行一见幽狼绕到一处草丛,从那里的暗沟一溜烟消失。他也紧跟着脚尖一点,轻松的跃过了围墙。
里面富丽堂皇一栋彩楼,上面描金画玉,虽比不得王府气派,也自有一番豪气。
杨行一暗骂道:“一个五品署令,拥有如此奢华的宅院,果然不是个好货色。”
幽狼领着他顺着墙根又进了一进院落,在一处阁楼前停住,对他使了个眼色。
见那二楼烛火摇曳,杨行一脚尖轻点,早已跃了上去。他躲在角落里捅开窗户纸,朝里面望去。
里面一张圆桌正中点着一支红烛,桌面上杯盘狼藉,圆桌后面一架锦帐剧烈的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杨行一微微一硬,以示尊敬,忙又暗自压下了火,小心的用早已准备好的薄铁条弄开了窗户,一闪身进了屋内。
一股银靡的气息扑面而来,烛火疯狂的跳动起来,杨行一赶紧又转身轻轻的掩上了窗户。
锦帐里顿了一顿,见那烛火又恢复了平静,一个娇媚无骨的声音叫道:“哎呀老爷,别停嘛,人家好难受。”
“小騒狐狸,看老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锦帐里的男人又坑哧坑哧的开始。
杨行一心内暗骂了一声禽兽,自顾自的在屋子里一架紫檀木衣柜里翻找着。
果然如同幽狼所述,在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帐册。
他小心的将帐册揣进了怀里,这时候,只听见帐里啊的一声号叫,接着一阵抖动,那老东西交货了。
小騒狐狸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房间里登时安静了下来。
杨行一摸到床边,透过纱帐见那小騒狐狸像条蛇一样缠在一个白胖的男人身上,他有意吓唬吓唬他们,遂伸手在那浪蹄子的屁股蛋上重重的摸了一把。
小騒狐狸登时痛的哎呦一声,伸手去打那白胖子道:“死老鬼,你倒是再来呀。”
正在这时,她才发现,白胖子的双手好像一直都在她胸前放着呢。
她惊坐而起,但见那锦帐外面,黑乎乎一个人影,离她不过两尺余。
不等她尖叫出声,那白胖子也看见了人影,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惊炸了,慌忙将面前的爱妾猛力推向帐外,一边翻身站了起来,腿肚子止不住的哆嗦。
小騒狐狸的身体咣当一声撞翻了厅中的桌椅,吓的昏死过去,屋内登时一片黑暗,狼藉的碗碟稀里哗啦的摔的到处都是。
白胖子壮着胆跳下床来,在厅中大叫道:“好汉,饶我性命,屋子里的东西你随便,随便拿。”
忽然他脚下一痛,踩着了一只破碗,登时痛的委顿在地上,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一扇窗户应声而开,借着窗外的月光,那胖子向屋内环视一周,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他这才扯起嗓子杀猪一般的号叫着:“来人啦,救命啊。”
号叫了两声,他好像忽然想起了比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赶紧住了嘴拼命向那架紫檀大衣柜爬去,拉开衣柜最下层的一个抽屉,那里面除了几件女人的衣物,原先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
呃——
他喉头一甜,一口气没上来,急得双眼翻白,抽抽了两下,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