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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丁琳结束通话后，陈鹏程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号码，询问说：“关于古董买卖的法律问题，你了解多少？什么样的古董买卖是合法的？”
电话对面回答说：“大致上来说，能有合法来源证据的、民国以前出土的文物，是可以合法买卖的。当然现实里情况复杂，古玩行业又有自己的很多行规，私下交易很多，只要双方认可价值就实行了交易，法律往往得不到有效执行。”
陈鹏程略加思索，“但不合法的终究是不合法的，对吧？只要较起真来，如果文物不合乎法律要求，那么交易就是违法？”
“没错。”对面回答。
陈鹏程问起案子：“先前你主张强力施压来恐吓对方，逼迫对方出卖房产继承权，现在情况如何？”
“我和吕升阳已经谈过一次了。”王艺璇回忆了下自己上次和吕升阳见面的场面，“那个人可能还对压力没有直观感受，并不接受我们的方案。”
陈鹏程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感受到压力？”
王律师判断说：“当上京银行拒绝给他出具同意房产过户文书时，他就能感受到真正的压力了。”
陈鹏程笑了：“这个很快就会有的，上京银行这边没有问题。”
“另外。”王律师又提议说：“当他遭到上京银行的拒绝后，我建议立刻发起诉讼，直接把他拖进漫长的诉讼程序中，逼迫他让步达成庭外和解。”
陈鹏程叹口气：“暂时不要发起诉讼，我还有我的考虑。”
直接发起诉讼的话，他作为原告就会暴露在吕升阳的面前，这不利于他在暗地里搜集信息。
毕竟按照王律师的庭外和解套路，为得到房产，他还得付出额外的代价，等于是花钱把吕升阳收买了。
但他还想得到更多，并不想再付出更多代价了。那套房产本来就该姓陈，凭什么他拿回来还要付给姓吕的代价？
王艺璇很能感受到，陈鹏程有很多小算盘，但是却不与她这个律师明明白白说清楚，这种感觉让王艺璇微微有些不爽。
在她的认知里，律师与客户之间应该是互相信任的，跟案子有关的任何情况，客户都不应当对律师有所隐瞒。如果客户自作聪明，对律师隐瞒信息，那后果往往也是作茧自缚。
现在的陈鹏程，就让王艺璇感到有点耍小聪明的倾向。但陈鹏程是掏钱的客户，她是拿钱的律师，义务关系是不对等的，陈鹏程肯定有些事情瞒着她，但她也没办法。
“那先这样，等你们上京银行那边正式拒绝后，我再立刻与吕升阳谈一谈，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有不一样的心态。”王律师最后说。
五环外城郊，养老院。
“吕爷爷我来看你了！”丁琳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再一次迈进了养老院的大门。
此时吕老爷子正陪伴着几位老奶奶，在庭院小树林里散步，以及谈笑风生。
丁琳打着招呼说：“我买了大西瓜，吕爷爷来吃啊。”
“小琳啊，你最近总来看望我老人家。”吕老爷子打趣说：“是不是因为我孙子要有大房子了？你就来巴结我老人家了？”
“讨厌。”丁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做出娇羞的样子：“老爷子你就会开玩笑。”
“哈哈哈哈！”吕老爷子开怀大笑几声：“有点想法也正常，人活着谁还能没点想法呢，谁又不喜欢住大房子呢？要不你别出国了，我去劝劝我孙子？”
关于孙子找对象的事，是吕勉之当前最关注的事情，可是他住在养老院里又帮不上忙，所认识的适龄女生只有丁琳了，而且又是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始终抱有一些撮合心思。
但丁琳不想在吕升阳身上扯来扯去，她已经答应了陈鹏程，吕升阳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过去式了。“我就不能为了吕爷爷你来的？你身上故事那么多，我多听点儿就是收获，上次才听了一小半，还不过瘾呢。”
吕老爷子忍不住叹口气，“唉，现在这世界花花绿绿的，没有年轻人喜欢听老人的事了，难得小琳你还愿意听。”
丁琳连忙说：“吕爷爷别忘了，我是个编剧啊，老故事对我来说很有用的，特别是你和陈奶奶之间的感情纠葛。”
“哎呀，我老头子这点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我给你讲讲年轻时古董的事情吧。”
丁琳内心对此很失望，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主要想听的是吕爷爷和陈秋香之间近期有没有联系。但听听古董也好，吕老爷子上次不是说了手里还有件玩意么。
“在解放前啊，我们家在陶瓷厂是有店面的，很有名气，解放后还是公私合营的典型。你知道陶瓷厂是怎么来的吗？那年头，古董行里规矩可大了，不懂规矩，就开不了买卖”
吕勉之仿佛陷入了悠长的岁月里，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起年轻时的事情，什么打眼捡漏，什么下乡收货，什么日本兵来了后歇业。
说了许久，吕老爷子才说到刚解放的时期，没提现在手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也还没说到陈秋香。
丁琳听着听着，死活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东西，但是着急也没用，又无法阻止吕爷爷，不禁就开始犯困，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
为了跑位于郊区的养老院，她早上起了个一大早，算算时候，回笼觉的感觉快来了。
吕老爷子看在眼里，暗中发笑，莫不成小琳真的看上了吕升阳，然后想曲线救国，从自己这边突破？
说起来，这丫头虽然是功利了一点，大概遗传自她妈，但也不算大缺陷，这年头谁又不自私呢？
自家孙子性格人品那当然是好的，就是太大大咧咧不爱算计，如果有个自私的对象管着，也不见得是坏事？
临近中午，护工又出现了，打断了吕老爷子讲古，并提醒说：“进餐以及休息时间到了。”
丁琳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还是埋怨护工。一方面，护工把自己从百无聊赖的煎熬中解救了出来，重新获得浑身轻松感觉。
另一方面，吕爷爷马上就要讲到现代了，讲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讲到自己最想知道的地方了，然而却又被护工打断了。
吕老爷子嘿嘿笑了几声：“今天就到这里，等你下次再来？你一定要再来看看吕爷爷啊。”
还要有下次啊？丁琳苦着脸，但想起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消息还没有打听到，又只能附和着干笑几声：“那好的，吕爷爷下次再见！”
吕老爷子又吩咐说：“你下次要来，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啊。”
这样就可以及时通知孙子过来了，给两人多创造相处机会。虽然不知为什么，孙子似乎没有这个意向，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要不然像今天这样，只有他一个老头子陪着丁琳唠嗑，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吕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一两年，我和陈秋香有不少联系的，她心里也苦啊。下次你过来，我再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唯恐丁琳不来，吕老爷子又放了个钩子，他能看得出来，丁琳想听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丁琳为什么感兴趣。
果然听到这句话，丁琳的眼睛突然亮了亮，这么说来自己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出了养老院的大门。丁琳就迫不及待的给陈鹏程打电话汇报：“今天老人家漏了点口风，好像这一两年真与陈秋香奶奶有些联系，但具体没说，得下次再来才能问出。”
陈鹏程虽然微微失望，但仍耐住了性子吩咐说：“那就等待你的好消息了，你千万不要忘了录音。另外，你自己也要注意，不要让他们觉察出你的目的。”
丁琳满不在乎的说：“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发现的。”
“还有，你上次说的吕老爷子手里有古董的事，也记得打听打听。”陈鹏程叮嘱说。
说到这里，陈鹏程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当面聊聊吧，小琳你不是想尝试法式大餐吗？过几天我请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丁琳兴奋的答应下来。
丁琳去了两次养老院，都没有从吕老爷子嘴里套出所需要的信息，没有完成陈鹏程的委托。她心里正有点患得患失，此时听到陈鹏程主动提起约会，立刻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