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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儿童生理病理特点

一、儿童生理特点

少阳学说正确而全面地概括了小儿的体质特点。具体从小儿生理特点来讲,突出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脏腑娇嫩,形气未充

娇是指娇气,不耐寒暑;嫩,指嫩弱;形,指形体结构;气,指生理功能活动;充,指充实。脏腑娇嫩是指小儿机体各个器官的发育不完全和脆弱;形气未充是指小儿形态和功能未臻完善,体现了小儿“体禀少阳”嫩弱的一面。对此,早在《灵枢·逆顺肥瘦》就指出:“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弱。”巢元方所著《诸病源候论·养小儿候》亦云:“小儿脏腑之气软弱。”由此可见,在隋代以前中医学对小儿体质特点已有了明确的认识。

到了宋代,《小儿药证直诀》以“五脏六腑成而未全……全而未壮”高度概括了小儿这种生理特点。南宋陈文中在《小儿病源方论·养子十法》中将小儿比喻为“草木茸芽之状,未经寒暑,娇嫩软弱,今婴孩称芽儿故也”,十分形象;他还进一步指出:“小儿一周之内,皮毛、肌肉、筋骨、髓脑、五脏、六腑、荣卫、气血皆未坚固。”明代万密斋在《育婴家秘·发微赋》中也指出小儿“血气未充……肠胃脆薄……精神怯弱”。并且进一步明确提出小儿“三有余四不足”的特点,对后世颇具指导意义。

这些理论和论述充分说明小儿尤其是初生儿和婴儿脏腑娇嫩、肌肤柔弱、血少气弱、经脉未盛、神气怯弱等生理特点是极为显著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等物质基础虽已成形,但尚未健全;大多数虽已全形,但尚未壮实和坚固;随之而来的生理功能活动虽已运转,但尚未成熟和完善,充分体现了“稚阴稚阳学说”的特点。

小儿阴阳二气皆显不足。在小儿的阴阳平衡之中虽然阳气偏盛,居主导地位,但是小儿之阳气尚未强大,亦属稚嫩;相对阳气来讲,阴液则更显不足,故云“阴常不足”。

小儿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不足,其中尤以肺、脾、肾三脏更为明显。

肺者,其位最高,为五脏之华盖,主一身之气,外合皮毛。小儿初离母体,肌肤薄嫩,卫外不固,易感外邪,而外邪无论从口鼻而入还是由皮毛而入,必内归于肺。五脏之中往往肺最先受邪,最易受到外邪的侵犯,因此称肺为娇脏。而小儿之肺更加娇嫩,更易受邪。

脾者,气血生化之源,为后天之本。脾居中州,担负着为五脏六腑输送水谷精气的繁重任务。由于小儿生长发育迅速,对精、血、津液等营养物质的需求比成人大得多,而脾的运化能力却比成人弱。因此,小儿的脾功能常常处于相对不足的状态。

肾者,为真阴真阳之所在,为先天之本,是小儿生长发育之根本所在。《素问·上古天真论》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小儿肾气尚未强大,肾之阴阳在小儿时期均未充盛,尚未成熟,而小儿时期身体的迅速生长发育却要靠肾气来维系,因此时时表现出肾气虚之象。

(二)生机蓬勃,发育迅速

生机,指生命力、活力。生机蓬勃,发育迅速,是指小儿在生长发育过程中,无论在机体的形态结构方面,还是各种生理功能活动方面,都是在迅速地、不断地向着成熟完善方面发展。这充分体现了小儿“体禀少阳”,阳气偏盛,蒸蒸日上,生机勃勃的生理特点。

小儿初离母体,来到世上,有如旭日之初升,草木之方萌,年龄越小,其生长发育速度也就愈快。这充分体现了“纯阳学说”的特点。这种特点在人的一生中好似自然界的春天,万物争荣,生机盎然,洋溢着蓬蓬勃勃、欣欣向荣的气象。

小儿不同于成人的最显著的生理特点,就是处于不断的生长发育当中。小儿身体不断的生长发育必须依赖阳气的不断生发、阴液的不断补充来实现,因此在小儿时期阳气显得尤其重要。小儿体禀少阳,阳气偏盛有利于满足小儿不断生长发育的需要。小儿虽然阴阳二气皆显不足,但是在小儿的阴阳平衡中,相对阴液而言,阳气居于主导地位。少阳学说所强调的小儿阳气偏盛突出表现在“阳常有余”“肝常有余”“心常有余”上。

肝者,象征着东方,象征着春天,主少阳之气,为发之始,为有余之脏,称为“肝常有余”。《素问·金匮真言论》曰:“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味酸,其类草木……其应四时,上为岁星,是以春气在头也。”《幼科发挥·五脏虚实补泻之法》曰:“云肝常有余……盖肝乃少阳之气,儿之初生,如木方萌,乃少阳生长之气,以渐而壮,故有余也。”

心者,象征着南方,象征着夏天,主君火,为阳中之阳。君火实为少火,少火生气,故亦称为“心常有余”。心为君主之官,主神志和智慧,小儿智慧的发育与心之功能密切相关。《素问·金匮真言论》曰:“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其类火……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

二、儿童病理特点

儿童病理特点与其“体禀少阳”的生理特点相关。

(一)发病容易,传变迅速

小儿由于神气怯、肌肤薄、肠胃嫩、筋骨弱,而又神志未发,寒暖不知自调,乳食不知自节,不懂卫生常识,不知危险,缺乏自我保护能力,所以发病率和病死率都远远高于成人时期。

小儿初离母体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阴阳二气皆显不足,生理上脏腑娇嫩、肌肤薄弱,在病理上则表现为发病容易而又传变迅速。正如《温病条辨·解儿难》所云:“脏腑薄,藩篱疏,易于传变;肌肤嫩,神气怯,易于感触。”又云:“邪之来也,势如奔马,其传变也,急如掣电。”《片玉心书》亦云:“肠胃薄弱兮,饮食易伤;筋骨柔弱兮,风寒易袭;易虚易实兮,变为反掌。”

1.发病容易

(1)易感六淫

小儿具有“肺常不足”的生理特点,肺气不足则卫外机能不固,对外界的适应能力较差,且寒暖不知自调,易为六淫所伤。而外邪无论由口鼻而入,或从皮毛侵袭,均内侵于肺。故万密斋说:“天地之寒热伤人也,感则肺先受之。”所以在临床上小儿肺系疾患多见。

(2)易染疫疠

小儿初生如嫩芽,肌肤嫩弱,身体柔弱,抗病力低下。但由于机体尚有从母体中获得的抗体,故对时行疫疠尚有一定的抵抗力。半岁以后,由于从母体内所获得的抗体逐渐消耗殆尽,对时行疫疠失去了抵抗力,从而易感受之,然后发为疫病。

(3)易伤饮食

小儿具有“脾常不足”的生理特点。脾胃发育未臻完善,消化能力较差,而且乳食不知自节,加上有些家长缺乏科学育儿知识,养成偏食、吃零食的不良习惯,使小儿脾胃不能适应生长发育的需要。《育婴家秘·五脏证治总论》云:“胃主纳谷,脾主消谷,饥则伤胃,饱则伤脾。小儿之病,多过于饱也。”《幼科发挥·原病论》说:“乳食伤胃,则为呕吐;乳食伤脾,则为泄泻。”脾胃病为小儿时期的常见病、多发病,尤其近年来冰箱、冰柜的普及,大量冷饮充斥市场,而有些家长又任其所为,让小儿恣食生冷无度。小儿一方面易为乳食所伤而致积滞,出现吐泻及逆证等;另一方面又易为生冷所伤,寒冷伤脾或乳食伤脾后易导致痰湿内生而咳痰不休。

(4)易于发热

小儿“体禀少阳”,具有阳常有余、心常有余、肝常有余的生理特点,阳气偏盛。因此,感邪之后易于从阳化热,故临床上小儿发热较多见。小儿无论感受风寒、风热还是疫疠之邪,皆可化热;风热和疫疠之邪皆为阳邪,两阳相并,则发高热。风寒之邪闭郁肌表,而小儿又阳气旺盛,为寒邪所闭,不能外达,蒸腾于内而发热。诚如《幼科要略》所云:“襁褓小儿,体属纯阳,所患热病最多。”《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亦谓:“阳胜则热。”

(5)易受惊恐

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小儿神气怯弱,一旦目触异物,耳闻异声,都易导致心神不宁、魂魄不安,易于发生惊恐、客忤等,甚则出现惊风、抽搐。

(6)易发生意外

小儿神志未发,缺乏自我保护能力,因此易发生触电、溺水、中毒等意外伤害。

(7)易受虚损

小儿具有“肾常虚”的生理特点。若由于饮食不当、调护失宜、治疗不当等因素损伤肾气,常易导致小儿体质虚弱,疾病反复难愈,甚至导致小儿生长发育迟缓。

(8)易患先天性疾病

小儿成形,由父精母血而成。若父母精血不足或质量欠佳,必将使小儿禀赋不足,体质虚弱,甚至患先天性疾病;同时,若小儿在母腹之时,孕母失于调护、感受邪毒等,也易产生先天疾患;或受产伤留下后遗症。

2.传变迅速

由于小儿脏腑柔弱,一旦患病后则变化特别迅速。阎季忠在《小儿药证直诀·原序》中提出小儿疾病“易虚易实,易寒易热”,是对这一特点的高度概括。

(1)易于传变

小儿患病后可迅速传变,引起其他脏腑的病变或两脏并病。例如,小儿感受外邪后首先出现肺系症状,若小儿体质较差或感邪较重,则病邪可迅速传变,可传之于心,传之于脾,传之于肝,传之于肾等;亦可出现肺心同病、肺脾同病、肺肝同病、肺肾同病等。

(2)易虚易实

是指小儿患病后邪气易实而正气易虚,所谓“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实证往往可以迅速转化为虚证,或虚实并见。例如,小儿肺炎出现发热、咳嗽、气急、鼻煽等,表现出一派实热证的现象;若失治或误治,则很快出现面唇及肢端发绀、四肢厥冷、冷汗淋漓、脉微细疾数等虚脱之象。这种变化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可谓“朝实暮虚”。

(3)易寒易热

也可理解为易热易寒。小儿“体禀少阳”,临床表现出两重性,一方面阳气偏盛,易于化热;另一方面阳气稚嫩,易于受损而寒化。如小儿过食生冷,或寒邪直中,损伤小儿之阳气,使阴寒内盛,可出现寒象。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云:“阴胜则寒。”同时,由于小儿阳亦未盛,阴亦未坚,阴阳之间的平衡亦不如成人稳定。因此,在病理条件下易出现阴阳之偏盛偏衰,寒热之间的转化亦较迅速,热证可以迅速转化为寒证,寒证也可以迅速转化为热证。

(二)脏气清灵,易趋康复

儿科疾病在病情发展转归过程中,虽有传变迅速、病情易于恶化的一面;但小儿为“少阳之体”,生机蓬勃,活力充沛,脏气清灵,反应敏捷,而且病因单纯,又少七情伤害,因此在患病之后经过及时恰当的治疗与护理,病情好转比成人快,容易恢复健康;即使出现危重证候,只要救治及时、正确,往往可以转危为安。正如张景岳在《景岳全书·小儿则》中所提出的“其脏气清灵,随拨随应,但能确得其本而撮取之,则一药可愈,非若男妇损伤,积痼痴顽者之比。” 0N2b/QXeyqBcz4XN5emrxZNWfi9B1aryWwFV/ibYRv0GjIilwgLzrcHIBO0zQE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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