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年(1616)六月七日,江户幕府一代重臣本多正信因病去世,享年78岁。
这位被誉为“家康影子”的老头儿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饱受世间的热议,虽然评价褒贬极端不一,可谓是恨的人恨之入骨,爱的人爱到深处,但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他不单单是德川家一介家臣,更是德川家康的“朋友”这一事实。
作为德川时代的开创者,立于万人之上的王者德川家康无疑是一个孤独的人,在他的生命里,有很多家臣,有很多对手,但唯独缺少的,则是朋友。
或许当年的织田信长曾经是家康的朋友,但这也仅限于他在问鼎天下之前的那段岁月,毕竟是在战国乱世,像朋友这种宛如初恋女友般温柔美丽的词汇,在绝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如初恋女友般昙花一现似的短暂。
而本多正信却是一个例外。他与德川家康之间的那种关系,和石田三成大谷吉继的那种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友情并不相同,正信与家康,更多的是一种信任与默契。
即便是在德川家康成为了天下的征夷大将军之后,本多正信也依然能够带刀进入他的卧室,这在德川家是唯一的特例;此外,在很多次家臣会议上,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德川家康和本多正信两人说得哈哈大笑,但手底下的群臣却一头雾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拍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这两人就是一对好基友。
正信死后,本多家的家督自然是由本多正纯接替,作为对正信多年来为幕府尽忠奉公的褒奖,德川秀忠特地赐给正纯两万石的领地,这样一来,本多家的俸禄便达到了五万三千石。
本多正纯想都没有多想就直接磕头谢恩了。
不是他忘记了亲爹的遗嘱,也不是他故意无视亲爹,而是他不相信本多正信的话。
凭什么俸禄过了五万就会有危险?
这台词要说得再露骨一点,那就是凭什么我不能不听我爹的?
在此不得不重复一句之前已经被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每一个生活在父亲阴影之下的儿子,都有着一颗超越父亲的心。
虽然在很多时候,儿子一辈子都是儿子。
继武田胜赖、德川秀忠、真田信繁之后,现在终于轮到本多正纯了。
当然,不是现在,毕竟在这世上男友求婚女友当即被雷劈死的现世报还是比较罕见的。
元和三年(1617)三月初,在江户城内召开了一次小规模小范围的重要会议。
主会者是将军德川秀忠,与会者有南光坊天海、金地院崇传、本多正纯以及林罗山。
议题有两个,第一是将德川家康的遗体从原先的埋葬地骏河久能山迁往日光(枥木县内);第二则是初步确认一下家康的神号。
前一个是老爷子生前就立下的遗嘱,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非常统一地表示在把遗体迁过去之后,还要在那里造一个华丽的类似于纪念园地之类的东西,作为永久性的景观,让一代伟人德川家康和大好江山融为一体。
那个纪念园地后来还真的给造起来了,也确实造得特别华美,那便是现在闻名世界的日光东照宫。
至于后一个议题,则有点麻烦了。
话说日本人其实跟中国人一样,在他们看来,那些著名的伟人死后,往往能化为天上的星星或是神仙,但不管是星星还是神仙,都得有个名字,这就需要活着的人来开动脑筋了。
德川家康的神号,具体的应该由天皇来想,但在此之前,则必须由德川家内部先做出一个决定:是起神道教的神号,还是起佛教的神号。
确切地讲,是起神号,还是起佛号,因为佛教里其实是没有神的,佛教是无神论的宗教,它讲究的是每一个人依靠自己的修行灭私灭欲,终成正果,佛不是神,只是过来人。只不过中国也罢日本也罢,往往喜欢在宗教上面搞一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故而在大多数人眼中,神和佛是一个概念,于是也就产生了神道教的神号和佛教的神号这两样东西。
在日本,神号一般叫××大明神,佛号则叫××大权现。
而用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到底该称家康为德川真人好,还是叫他家康罗汉好。
首先发表意见的是当前在德川幕府中地位仅次于将军秀忠的头号重臣本多正纯,他认为既然是日本人的神号,那就得用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的,身土不二嘛;但紧接着宗教界大腕儿天海便提出了反对,说要用佛教的,理由是家康生前对佛教非常虔诚,是个非常热心的佛教徒,对于这种一心向佛的人,不弄个佛教神号实在是对不起他。
天海之后,便轮到林罗山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林罗山时年34岁,他自幼便有天才之名,兴趣爱好是钻研儒家学说,23岁来到德川家康身边,成为御用文人,后来被家康派往秀忠身边,负责教授学问。
此人要论地位的话,堪称是当时日本文化学术界的一哥;同时,即便不论德川家对其宠信的程度,光说才学,那也是相当了得,就算称一声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尤其是他的一张嘴一支笔,简直就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且说在庆长十一年(1606)的时候,有一个真名不详,教名叫哈比恩的日本天主教修士来到江户城,说是找林罗山辩论。
辩论的主题是地球是圆的还是方的。
时为公元17世纪,正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麦哲伦成功绕地球走了一圈的大航海高潮时代,地球是一个球体的理论早就被证明了无数次,已然成了真理,就连地球仪也早发明了出来,而且普及率还很高,日本就有的卖,当年织田信长手里就有一个,同时这哥们儿还有一张世界地图。至于我们中国,那也早在汉朝的时候就已经由伟大科学家张衡老爷爷提出了“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的理论了,按说,这玩意儿本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摆明了就是那样,多说无益,说破了天,都是这样。
然而结果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面对接受过多年西洋教育,精通西洋文字西洋科学的哈比恩,全然不知近代科学为何物的林罗山提了一套“四书五经”就上场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公开辩论,哈比恩被说得彻底崩溃,手里拿着还在转动的地球仪,嘴上却连连口称林大哥我错了,这地球它就是方的,从今往后谁要不承认地球是方的我跟他急。
同时,此事也直接让哈比恩对上帝的信仰产生了动摇,后来没过多久,他就退教了。
话再说回到开会现场的林罗山,尽管这家伙满腹经纶,可对于佛教哥们儿似乎比较敌视,他小时候曾经在日本著名宝刹建仁寺里学习儒学,可当住持和尚看他有大才想让其削发为僧的时候,却遭到了断然拒绝,后来到了德川家,虽然一度奉家康之命出家,可却也不过是装个样子,所以当秀忠问起他的意见时,林罗山很干脆地表示,于情于理,都该用神道教的神号,说完还看着天海,大有一副老子跟你辩个黑白分明的架势。
但天海依然淡定如故,他用小眼神瞥了一下身旁的金地院崇传,意思是该你说了。
崇传也是那会儿日本佛教界的领袖,一开始在家康身边只是负责外交工作,但渐渐他的内政才华也受到了赏识,于是便成了内外一把抓的重要人物,在任期间起草制定了幕府无数政令法律,像《武家诸法度》《寺院诸法度》,还有《禁中并公家诸法度》这三部江户幕府的根本大法,据传都是出自他手。
崇传看了看其他人,再看了看天海。此时天海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林罗山身上,因为他觉得崇传虽然跟自己素来不和,那也不过是为了在将军面前争得佛教界一哥的头衔,退一万步讲,大家都是侍奉佛祖的和尚,在家康神号的认定问题上,是不应该出现不团结情况的。所以崇传的意见必定是用佛教的神号,那么局势就是二对二,接下来必然要来一场辩论会,自己作为比崇传多活了几十年的佛界老前辈,理应扛起大梁,单挑那个能把地球说成方的林罗山。
“贫僧认为,大御所的法号,用‘明神’二字更为妥当。”
此话一出,自然是全场震惊,尤其是天海,脸都变绿了。
这也忒孙子了这个。
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总想逮个机会通过贬低我的方式来抬高自己,也知道你总想在将军面前出风头,可不管怎样,都犯不着这么干吧?你好歹也是从四五岁便开始侍奉佛祖的人,为了一己私欲,连信仰都可以不要了么?
天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旋即又露出了一脸狡黠的微笑。
一个能够为了一己私欲而舍弃几十年信仰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你的私欲并不会在此得到满足的。
“将军大人,大御所的神号,是一定要用佛教的才行。”
看着态度似乎极为强硬的天海,秀忠一脸奇怪:“为何?”
“因为大御所在临终之前,曾特地嘱咐我,说百年之后的神号,要用‘权现’二字。”
秀忠越发莫名了:“怎么我不知道?”
“当时没有外人,只有我和大御所两人。”
这话刚一说完林罗山就跳起来了,大叫着说秃驴你好大的胆子,眼看着局势是三比一就狗急跳墙伪造起了大御所的遗嘱,太不要脸了你。
一旁的秀忠也表示,说天海大师我不是不理解你身为信佛之人想让我爹用佛号的心情,但神道教的神号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所以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一下吧。
但天海听了却是摇摇头:“不行,不管用怎样的神号,都不能用神道教的。”
“为何?”
“因为丰臣秀吉的神号,就是丰国大明神。”
这是真事儿,不是谣言,之前曾经提到过的那座丰国神社,正是用来拜祭丰国大明神丰臣秀吉的专用神社。
此话的分量非比寻常,因为用了大明神的秀吉,只传了第二代。
现在正值第二代治世的德川家,若是用了大明神的称号,会变得怎样呢?
即便不会产生直接因果,可至少也能算是不吉利吧?
于是,德川家康的神号,就这么被确定为佛教式的了。
数日后,朝廷给了三个具体的候选名:日本大权现、东照大权现和东明大权现。
幕府挑了当中的那个,也就是一直被沿用至今的东照大权现。
在搞定了德川家康之后,德川秀忠又开始着手起了丰臣秀吉的事情。
数日后,他召集群臣,宣布要给丰臣秀吉和丰臣秀赖父子重新修缮纪念堂。
说起来,原本用于纪念丰臣秀吉的那座丰国神社,在丰臣家灭亡之后,也被德川家康给强拆了,就连秀吉的那个丰国大明神的称号,也被老爷子奏请朝廷给剥夺了。
而丰臣秀赖,当然更加不可能有神号跟神社了,哥们儿自爆之后,连个全尸都没能找着,只能捡了几块碎肉送到了京都的养源院给埋了起来。
说真的,挺可怜的。所以像秀忠这种忠厚良善之辈,当然会动恻隐之心,更何况自己的老婆是淀夫人的妹妹,自己又是秀赖的丈人,尽管家康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多说一句,但现如今总算轮到自己当家了,也就能把想法给现实化了。
秀忠的意思是,虽说丰臣家作为迄今为止幕府最大的反动派,他们的纪念堂肯定不能大兴土木,但也不能没有,得有那么一点儿,比如随便找一个庙,在那庙里面设一个小小的纪念用的厅堂,这种程度就行了。
“请将军大人将此事交给在下!”秀忠刚刚说完,便立刻冒出来了个主动请缨的,那便是土井利胜。
利胜在这些年来,里里外外明的暗的帮秀忠处理了无数疑难杂事,就连秀忠的私生子幸松,也都是他一手在那里照顾着,堪称将军的贴心人,非常受信赖。
所以德川秀忠当即就表示,你干活我放心,不过因为要涉及诸多宗教问题,到时候你和金地院崇传一块儿去处理吧。
眼看着这事儿就这么圆满地得以处理,秀忠要宣布散会了,突然一声大喝:“不行!”
“大御所之所以要拆掉丰国大明神,正是因为怕丰臣家死灰复燃,现在居然又要重新盖起,违背了大御所的遗命暂且不说,也会给那些丰臣家的残党一个可乘之机,他们定会将这个新造起来的神社当作自己的据点,隔三岔五地相聚一起商讨推翻幕府事宜,将军大人,此事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这种时节,敢对秀忠公然大喊“不行”这种大逆不道之言的,也就只有本多正纯了。
但秀忠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将皮球踢给了土井利胜:“利胜,你觉得呢?”
土井利胜笑笑:“本多大人杞人忧天了,丰臣家已然绝后,所谓的残党,也早就大多被逮捕,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即便有心,却也没那能耐。此外,如果连盖一座小庙的度量都没有,那么幕府反而会被天下耻笑,与其这样,不如以德报怨,向天下展现将军大人的气度。”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节,纵然是本多正纯想反驳,却也无从下口。于是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句:“我不同意!”
原本还满脸微笑的土井利胜一听这话也上火了,嚷嚷着说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从刚才就开始高声叫嚷反动言论大肆喷毒,这里都忍你半天了还不知好歹,有没有王法了这都?将军决定的事情用得着你来说半个不字?
倒是德川秀忠依然保持着微笑:“正纯,这是二代将军秀忠的决定,大御所的遗命,也未必要照死了照办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本多正纯只能低头表示自己同意给丰臣家造一个纪念堂。虽然他心中自然是有千万个不服。
其实这已经不是本多正纯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了。
话说在大阪城攻防战的那会儿,虽说德川家康已经让秀忠做好了抛妻弃女的心理准备,但老爷子毕竟还是心疼孙女的,所以他曾经下过一道命令,说是在开战之后,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千姬救出,谁救出来的,到时候就把千姬嫁给谁。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淀夫人主动把儿媳给送了回来。当时的安排是由丰臣家武将堀内氏久负责护送,到了德川家营地之后,再由德川家的家臣坂崎直盛负责送入家康的大营。
就这样,这位坂崎直盛大人便成为了“救出千姬”的大功臣。
对此,家康表示了认可的态度,并且也曾当众说过,要把千姬嫁给坂崎直盛。
直盛听了当然是非常激动了,作战的时候也卖命异常,却不承想拼命拼过了头,在不避箭矢地冲到了大阪城下之后,被丰臣家放的一把大火给烧伤,而且伤到的地方还是脸部,等于说是毁了容了。
但德川家康毕竟是德川家康,在直盛毁容之后,他仍然非常大度地表示,男人,尤其是武士的价值,绝非只在于区区的一张脸,正所谓脸乃身外之物,烧了就烧了,这千姬的老公,仍是坂崎直盛,不管怎样,只要人活着,就不会更改。
这门婚事家康交给了本多正纯,让他负责具体操办。
然而,在家康去世之后没多久,正当本多正纯已经把婚礼参加者的请帖都快要发出去的时候,德川秀忠突然宣布,取消坂崎直盛和千姬之间的婚事,让千姬嫁给本多忠刻,也就是本多忠胜的孙子。
此事让本多正纯很受打击,怎么说都忙里忙外了一年多了,好容易能当一回德川家康孙女婚礼的主策划,现在这功劳说没就没了,让人怎能继续心平气和地活下去?
正纯找到秀忠,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而秀忠却只是含含糊糊地表示,因为坂崎直盛和千姬两人的八字不合,实在不能凑成一对,这事儿,就算了吧。
实际上的原因是千姬不愿嫁——当她看到坂崎直盛那张被严重烧伤的脸之后,便天天跑到父亲秀忠那里去哭诉,哀求父亲取消这门婚事。秀忠本来就是个爱女儿爱得如命根子的人,一看女儿哭成那样,心中自然不忍,再看看坂崎直盛的那张脸,当然就取消了这门婚事。
只是本多正纯不肯,他屡次三番地跑到秀忠跟前,反复诉说这是大御所的遗命,但磨破了嘴皮子,秀忠却也是寸步不让,最终正纯不得不败下阵来,俯首认输。
其实这事儿怎么说都跟他没关系,秀忠要嫁女儿当然是秀忠说了算。
其实本多正纯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机智聪明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当恶劣,二代将军秀忠跟上一代的家康不一样,不再是什么都顺着、向着自己了,长此以往,自己在幕府中的地位很有可能就要被取代,所以,必须得想一些对策。
问世间宫斗为何物,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在本多正纯看来,能够降服德川秀忠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德川家康。
所以哥们儿这才会长期以来把德川家康的遗命挂在嘴边,几乎就把那玩意儿当作是一把用来压制德川秀忠的尚方宝剑了。
这只能说是一种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纵然他拥有再大的权力再无边的威望,只要他的生命结束,那么这些东西都会化为虚无,最直接的例子就是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那个变态外星人在活着的时候曾经自称是魔神,随便捡了一块破石头就放到庙里说是自己的化身,要士农工商都去跪拜;而秀吉虽说还没到那种走火入魔的程度,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老小子当年一度自比太阳,就差跟尼采一样要照亮全球了,可结果怎样?两人死后,留下的偌大家业无一不是灰飞烟灭荡然无存,这足以证明即便死人有时候能够吓唬吓唬活人,可终究无法胜过活人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活着,就是力量。
于是,千姬改嫁一事,就这么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只不过还得插上一段,因为有一个小插曲。
却说元和二年(1616)十月十日,这天是千姬上花轿去本多忠刻家的前夜,正当江户城里上上下下在准备着婚礼事宜,突然就传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坂崎直盛带了一批人马,以自己家里为据点,正在分发武器,打算在十一日的时候全力出动,将千姬的花轿给劫走。
德川秀忠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派出了一万人的部队将坂崎家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并且下了一道在他执政生涯中都异常罕见的死命令:决不能让坂崎直盛活下来。
双方兵力是一比十,而且家丁的战斗力铁定不如久经沙场的关东武士,再加上大本营是自己家,根本无险可守,所以任谁都明白,坂崎直盛死定了。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负隅顽抗,被人攻破家门,全家一起陪葬;另一个则是自我了断,虽说还是一个死,但至少死得体面,死得干净,不拖累他人。
考虑到坂崎直盛毕竟也是个有功劳的人,而且幕府也没有大动干戈的打算,所以便派了一个使者进入坂崎家,劝直盛认清形势,赶紧自裁。
经过一番游说,坂崎直盛认识到自己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为了不连累家人,于是便答应对方,切腹自尽。
切腹的细节毋庸多叙,在此先提一件事:这位前来劝服的人,名字叫柳生宗矩。
此人是坂崎直盛的好友,当时在幕府担任兵法指南,简单来说就是将军的剑道教练以及政策顾问,地位颇高,但要论知名度,却是不如他爹和他儿子。
柳生宗矩的父亲叫柳生宗严,是日本一代剑圣上泉信纲的嫡传弟子,也是日本著名剑道流派柳生新阴流的开创者;而宗矩儿子则更加有名,乃是日本史上最具传奇色彩,最受文学家们喜爱的剑客之一——柳生十兵卫。
柳生家的故事就暂时就讲到这里,详细的以后再说,至于坂崎直盛,人都死了自然故事也结束了。所以现在还是把话题继续转回之前的本多正纯身上。
其实本多正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实在的,这哥们儿也是别无他法,不然也不会拿个死人来压活人,在这里我可以非常大方地做个剧透: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会继续非常无奈地玩这一招,一直玩到自己政治生命的终结。
反正终结的那一瞬间,你是怎么都猜不到的。
而德川家为丰臣家修庙一事,也确实如土井利胜所料想的那样,当老百姓知道此事之后,纷纷赞扬幕府心胸宽大,不愧为天下的德川家。
这些赞美之词大多都通过土井利胜之口传入了秀忠的耳朵里,对此,将军大人非常满意。
只不过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在民间拥有比给丰臣家造庙流传度更高更广的故事也在流传着,虽然德川秀忠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