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村穷苦的中年男子杰克•德北,在5月的一个傍晚卖货归来,途中从一名牧师那里得知,他是古老高贵的爵士世家德伯氏的嫡派子孙。高兴无比的他,竟然花了一先令叫人从酒店派来了一辆轻便马车,送他回家……
马勒村坐落在美丽的布莱克摩山谷中,它与沙斯顿毗邻,群山环抱,幽深僻静。这里土壤肥沃,终年青草碧绿,泉水叮咚作响。一条条通往村中的小路曲折蜿蜒,呈现出淡淡的白色;道路两旁一排排红黄相见的小花儿,在微风中点头微笑;绿水之中,厚密的常春藤偷偷地爬上了房檐。
据说布莱克摩山谷又名“白鹿苑”,在亨利三世执政时期,亨利王追捕到了一只白鹿,这只白鹿美丽异常,亨利王没舍得杀害,将它放掉了。然而这只白鹿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捕杀的厄运,一个叫塔姆•德拉林德的人将它杀了,国王非常生气,重罚了这个人。为了纪念那只美丽而又可怜的白鹿,从此,这块地方便以“白鹿苑”命名并闻名遐迩。
现如今,御猎场早已不复存在了,就连葱茏茂密的树林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但是旧日林间树下的一些古风,却被改换成了另一种方式悄然留存下来,比如在杰克•德北回家的这个傍晚,有着五朔节意味的游行会就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结对而行的妇女们穿着白色长裙,手中拿着精心准备的柳条儿和怒放的花朵,向草场走去。队伍里面,大多数为年轻姑娘。远远望去,窈窕的身姿,高耸的云鬓,轻盈的步伐,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她们正准备离开大道进入草场,也就是舞会的场地时,一辆马车沿路驶来,队列中的一个女人看到马车,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天啊!快看,快看呀,苔丝•德北,乘坐大马车的那位不是你爹吗?”
一个年轻姑娘抬起头来,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姑娘啊!娇嫩的脸庞,天真清澈的大眼睛,娇艳生动得如同花朵一样的红唇,头上的一根红丝带随风舞动,在一片白色的队列中鲜明而美丽。她随着马蹄声望去,看到德北——她的父亲,正舒服地靠在“醇沥酒店”的马车上,微闭着眼睛,边行驶边振振有词:“我家在不远处有一大片祖坟;我祖宗是武将哩!都躺在那儿的名贵棺材里面了。”
这位叫做苔丝的漂亮女孩儿看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暗中嘲笑她的父亲,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我想他是累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去卖货,所以就顺路找别人把他带回来了。”女孩连忙解释道。
“你可别掩饰了,苔丝,他是赶集的时候灌多了,哈哈!”
“你们怎么这样呢!要是再笑话我爹,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苔丝将头低下,忍住了即将流出的泪水。女伴们本就是想开开玩笑,一看她这样,就没敢再吭声,继续向草场行进,那辆大马车也渐行渐远。
大家走进跳舞场地,开始跳了起来,最开始,由于村里男人们还没收工,姑娘们便自己找起女伴,对舞起来。这时,有3个年轻人挎着背包从此路过,从他们年龄以及相貌上看,他们应该是三兄弟。老大系着白色领带,穿着黑色马甲,戴着薄边帽子,好像是位副牧师;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规规矩矩、眼神木讷的男孩儿,应该是他大弟弟,仿佛是个大学生;至于年龄最小那个,仅凭相貌和举手投足来看,很难辨出他的身份,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真自然,无拘无束的东西。这兄弟3人是来布莱克摩山谷游历旅行的。
看到一群女孩自己对舞,老三感到非常有趣,于是将背包和拐杖放下,跃跃欲试。
“你要干吗,安琪?”老大问道。
“走啊!咱们去玩一会儿吧!”
“你可别闹了!”老大说,“众目睽睽,同一群乡下丫头跳舞,成什么体统!快走吧!咱们还得赶路呢!”
“这样,你和二哥先走,我小玩一会儿,随后就来。”
老大叹了口气,拿起弟弟的背包,和老二继续上路了。
老三走进草地,对女孩儿们说道:“美丽的姑娘们,你们的舞伴呢?”
“他们还没收工呢!先生,趁他们没来,你当个舞伴好不好?”一个姑娘说道。
“好啊!可这么多姑娘,就我一个男的啊!”
“嗨!没关系,你想和谁跳,就和谁跳,随便挑。”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呢!”一个比较腼腆的姑娘向刚才那位大大咧咧的女孩儿小声说道。
青年虽然觉得有趣,但也不好意思真的在姑娘们当中挑选,于是最后,他就和离身边最近的女孩儿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村里的年轻人收了工,也都纷纷来到舞场,邀请各自心仪的女伴儿翩翩起舞。
“咚咚咚……”
教堂的大钟敲醒了那个青年,刚才只顾着玩得高兴,都忘记时间了,他必须得走了,他的两位哥哥一定已经走出很远了。当他穿过跳舞的人群,走到草场边缘时,一双大眼睛吸引住了他,那是苔丝•德北的眼睛——美丽、清澈而又带着一丝幽怨,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端庄清丽、娴雅幽静的她,在身上那件单薄白裙的衬托下又显得那么的温柔娇弱。看到她,青年后悔极了,刚才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他竟然错过了与这般漂亮的女孩儿共舞的机会。
苔丝•德北站在那儿,看着青年从身边走过,看着他走了好远还回头看自己。最后,他跑了起来,一会儿的工夫,便跑过了山拗,登上了一个山坡。
苔丝•德北望了很久,直到霞光在山间将陌生青年的身影完全吞没……她轻叹了一声,这个年轻人是多么的阳光帅气啊!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好似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在村子里面,在草场中间,谁的眼神都不如他的皎洁清澈,谁的气质也不如他的优雅独特。
其实像苔丝这样一个刚满17岁,天真纯洁、情窦未开的女孩,即使是参加这样的舞会,也不过是为了单纯的跳舞,即使她知道有的伙伴们已经坠入爱河并深陷其中,但她却从来没往自己的身上联想过。
舞会上,小伙子们对她的各种殷勤以及争风吃醋的举动,她觉得很有意思并享受其中,可如果一旦追得紧了,她便要逃开了。
她和伙伴们一直流连到暮色苍茫之际,才转身回家。途中,她想起了父亲白天古怪的举动,不由得加快步伐,父亲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