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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母与新妈

这样快乐的时光对亚伯拉罕来说不多了。上帝仿佛对林肯一家心怀恶意,1818年秋天到来的时候,这个9岁的孩子,就不得不开始面对生活的捉弄了。

首先是他们的牲口得了一种怪病,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在鸽子溪的牲口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开始出现在人身上。在那个时候,这种怪病无药可医,只要头晕恶心、腹痛口渴,那就死神缠身、在劫难逃了。有时甚至全家乃至整个村子的生命一并消逝。这种神秘的病因到19世纪初才被人们找到。有一种植物名叫白蛇根草,它含有佩兰毒素,牛马等动物吃后即会患病,而通过牛奶,这种毒素就暗暗地传到人的身上,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夺去人的性命。这种病被通俗地称作乳毒病,它在鸽子溪一带肆虐,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9月南希的贝特西姨妈病死,她的丈夫随后也离开了人间。南希悲痛欲绝,尽管如此,她仍耐心地照顾着那些身遭此疾的人们。她的善良让死去的人们感到平静,而最终她也不能幸免,在送走了布伦那太太(一个猎人的妻子)之后,她也被乳毒病袭击了。1818年10月5日,这是亚伯拉罕·林肯终生难忘的日子,他善良的母亲魂归天国。

临终前,南希把亚伯拉罕和他的姐姐唤到床前。她叮嘱两个孩子要彼此照顾,按照自己的教导去生活,对上帝要永远尊崇。妈妈的话陪伴他们度过了一生,他们真的做到了。

托马斯·林肯用两枚硬币盖在她的眼皮上,以使她瞑目。然后,他走进树林,伐倒一棵大树,砍成几块木板,再用木销子把木板钉在一起。他把露西·汉克斯的女儿那受尽摧残的身体放进了这口粗糙的棺材里。

两年以前,他用雪橇拉着她来到这里定居,而现在,他又用雪橇把她的身体拖到几百米远的丛林中的山坡上,没有任何哀悼仪式,就把她掩埋了。

就这样,亚伯拉罕·林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她的长相以及她究竟是哪种类型的女人,因为她短暂的人生几乎都是在阴郁的丛林中度过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对她或许留有浅淡的印象。

林肯遇刺身亡后不久,也就是他母亲已经辞世将近半个世纪的时候,陆续出版了林肯传记,传记中都提到了他的亲生母亲。林肯在世时,曾探访过几位见过母亲的人,可是他们所能记忆的事情很少,即使是有也是模糊不清的。就说对母亲生前的模样体态的回忆吧,这几个人的描述也是很不一样的。有人形容她是个结实、矮胖的女人;又有人说她是纤细高挑的身材。这个说她长着一双黑眼睛;那个又说是褐色的,更有人十分肯定说那双眼睛绿中带蓝。丹尼斯·汉克斯曾和林肯的母亲在同一屋檐下共同度过了15年光阴,应该很了解吧,起初他说她长着浅色头发,可是,仔细回想后,又改口说是黑头发。

她死去后的60年当中,在她安息的地方连块带有标记的石头都没有,所以直至今日,对于她墓地的位置也不能说得十分确定。她被埋在了曾经养育过她的舅舅和姨妈的旁边,但是,三座坟墓当中究竟哪座是她的,恐怕没有谁能说得清吧。

南希的离世,让林肯一家人陷入极度悲痛的境地,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啊。托马斯·林肯擦干了眼泪并亲手盖了一间新茅屋。这回是四面都有遮挡,但依然没有地板和门窗。只有一张脏兮兮的兽皮悬挂在出入口,而屋子里面更是阴暗、污秽。托马斯·林肯多数时间都要到森林里打猎,林肯和姐姐留下来看家。萨拉做饭,亚伯拉罕负责生火和到一英里外去挑水。

每当吃饭时,他们没有刀叉,就用手直接抓东西吃。而挑一趟水很不容易,再加上没有肥皂,他俩的手总是很脏。或许南希曾经自制过肥皂,但是所剩无几呀,所以,在她死后很快就被用光了。两个孩子自然不知道怎么才能制作出肥皂,而托马斯·林肯也不去做,所以他们一家是在脏乱穷困中度日的。即使在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岁月,他们也不打算洗澡。要是洗的话,顶多洗洗那沾满泥土的破旧外套。那张铺着树叶和兽皮的床越来越肮脏,小茅屋终日不见阳光,仅有的一点亮光来自于火炉和猪油灯。由此我们不难想象,在失去了家庭主妇的林肯一家所住的木屋也和那些边远地区的木屋一样,臭气熏天、跳蚤成群、蚊虫肆虐。

大概过了一年这种肮脏贫困的生活,不说两个孩子,连老林肯都无法再忍受下去,于是,他决定再娶个媳妇帮他料理生活。13年前,他曾向一个住在肯塔基州的名叫萨拉·布什的女人提过婚,但被她拒绝了,她嫁给了哈丁县的一个监狱看守。如果当初这个女人没有拒绝,那千千万万的黑人可能还生活在噩梦中。可后来那名监狱看守却死了,只留给她三个孩子和一些欠债。托马斯·林肯认为现在正是重提婚事的大好时机,他把腰间的佩剑系紧,动身穿越溪流,一路上用泥沙擦洗脏兮兮的双手和面颊。他再次来到肯塔基州那深远、阴暗的森林。

来到伊丽莎白镇后,他买了一条真丝吊带裤,一路吹着口哨走在街上。时值1819年,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人们都在谈论进步与革新。蒸汽轮船已经成功地穿越了大西洋!

一天,亚伯拉罕在林子里拾完了柴,正背着柴往回走,走到泉水旁边时,突然听到萨拉高兴的叫喊声。

“怎么了,萨拉?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个不平常的脚印。”萨拉边说,边伸着手指头指着地下。“哎,是不是发现了鹿的脚印?”

亚伯拉罕一面说,一面弯着腰往地下看,等看清楚时,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啊,是妈妈的脚印!”

“所以,我想,我们把这脚印想法子给留下来。妈妈留下的就只有这个脚印了!”

“是的,我们在这脚印的周围,用石头把它围起来吧。”

这样一说,两个人就急忙去搬了些石头来,在两个脚印的周围,堆起了石墙。从这天起,姐弟两个每天都要去看这石墙。

一天,萨拉独自一个人在煮东西,亚伯拉罕在外面劈柴。

父亲说是出门去几天就回来的,可是,这次出去了好几天,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姐弟两个就只好一天又一天冷清清地在家里看家。萨拉听到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一阵声音。

“亚伯拉罕,有什么人往这边来了,你听!”

亚伯拉罕放下手里的斧头,对着声音来的方向,侧着耳朵倾听。“不错,那是马车在石子路上经过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往这边来的?”

“除了到这里来以外,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马车慢慢地越来越近了,这是一部两匹马并拖着的布篷马车。坐在驾车台上的那个人,一手拿着马缰绳,一手挥舞起他的帽子来了。看,他一面还不住地微笑呢。

“啊,是爸爸回来了!”

亚伯拉罕和萨拉两个人都跑到了门口。在那部大马车上,装着满满的东西。另外,还有人从布篷的缝隙里,探着头不断地往外看,那好像是三个小孩子的脸孔。

不大一会儿,那辆布篷马车就在这座小木屋的门口停了下来。父亲从车上轻快地跳下来,接着,他从车上又搀扶下一个女人。“萨拉、林肯,一起到这里来。这一位,就是你们的新妈妈。”林肯第一次见到所谓继母,他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人。这时,那个新来的女人微笑着说:“我在心里想,我要做一个你们真正的母亲!不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真心喜欢我,如果我喜欢你们的话。”

“我正在想,最好我们能够像别的孩子们一样,有一个妈妈。”萨拉这样回答。可是,林肯的回答可不像萨拉那样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只是说:“嗯,我也要尽量做个好孩子。”

“这孩子真老实。”新妈妈说着就笑了。这个时候,父亲正在卸马车上的东西。“喂,萨拉、林肯,你们两个也来帮忙。哦,对了,这几个是你们新妈妈的孩子,还没有向你们介绍呢。你们以后要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像亲生的兄妹一样。这男孩是约翰,这女孩叫莎丽,还有一个是——哎,跑到哪去了?”

正说着,那个年龄最小、有着满头蓬松金发的可爱小女孩,从马车背后探出头来:“我是倩蒂,请多多指教!”

大家笑起来。一个半新半旧的衣柜,从马车上卸了下来,还有床、羽绒被、厚厚的羊毛毯、各种厨房用具以及碗橱。林肯一面帮着把东西搬进家里,一面问父亲:“爸爸,这是什么?”

“是枕头。”

“枕头?”

“是的,晚上睡觉时用来垫在头下面的。”

“原来是这样!”林肯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天晚上的晚餐十分热闹,孩子们很快地就成为朋友了。在这些孩子里,人缘最好的是倩蒂,她跟林肯特别好,几乎不肯离开一步。父亲这晚也非常高兴。他看看围坐在桌边的家人,微笑着说道:“开始吧,大家都到齐了吧。”

倩蒂站了起来,说:“让我数数看!林肯和我是两个,萨拉和莎丽是6个,再加上约翰哥哥是17个,还有爸爸,这刚巧是100个人——所以我们家里的人,都到齐了。”

这种糊涂算法使小屋里充满了笑声。

到了就寝的时候,林肯低声地向呆站在屋角的萨拉说:

“现在,我们这个家,成了很有钱的人家了!”

“是呀。不过,我要问你,林肯,这个新来的妈妈,你真的喜欢吗?”“嗯,我想我会喜欢她。她那笑声,我听了实在高兴呢!”

对于小小年纪的林肯,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幸福。因为新来的妈妈,的确是真心爱林肯的;而林肯自己,也的确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后来,林肯当选总统的时候,还非常怀念他的少年时代。他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当上总统,完全是母亲的教诲。有人问他:“你说的是哪一位母亲?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是抚养你长大的那个继母呢?”林肯听了,连笑也不笑,很严肃地这样回答:“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当我的生母去世,继母未到我家前的半年中,我们的确很惨!而这个继母和我的生母完全一样,所以,我也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M/NJ/wZFmQQnYVS23HhmNqFupA/QYvLaqmI6QdMcse/xJSPEqgcVUCQDrGgjO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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