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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

法国南部有一个面临地中海著名港口马赛港。在马赛港入口附近的海上,矗立着一个恐怖的、叫作伊夫的小岛。

这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上面耸立着一个由石块、砖瓦和三合土构成的古堡,外表阴森森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就是在这个古堡的地下室里,设置着一个暗无天日的黑牢,用来关押犯有叛乱罪的囚犯。

当时的法国人有这样一句话:“进了伊夫堡的黑牢,就如同下了地狱。”确实如此,据说,自古以来,只有一个人活着脱离了这个黑牢,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1815年,法国历史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就是拿破仑对欧洲联军发动滑铁卢战役,结果一败涂地,最后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年,有一个政府的钦差大臣来到伊夫堡视察。

他巡视完普通囚犯的牢房后,不满地对监狱长说:“见100个囚犯和见一个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的回答总是这一套——我没犯罪啦,伙食太差啦,还有没有别的囚犯?”

“有的。有两个特殊的囚犯在地下黑牢里,一个是疯子,一个是非常危险的叛徒。”

“真是无聊透顶了。为了完成我的任务,还是随你们去看看吧!”

监狱长命令两个狱卒点上火把,让3个武装士兵走在自己前面,引领钦差大臣进入地下室。走下石阶,差不多已在海平面的下面。周围非常潮湿,空气中夹杂着霉味,让人觉得非常恶心。

“请长官先看看34号吧!那家伙很可怕,像野兽一样凶猛,请您要格外小心。”

“哦!好的,我会小心。”

不久,他们就走到了一个铁栅栏的门前。狱卒立刻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呀”的一声,铁门被打开了。

这是个幽暗的班房,四面的墙壁都是用大石块堆砌而成的。一个男人用两手抱着脑袋,坐在监牢角落的一张破床上。当火把的亮光照在他身上时,他吃惊地抬起了头。

他就是34号囚犯。

这个囚犯似乎很年轻,约摸20岁左右,穿着破烂的水手服,头发和胡子又长又乱,但是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黑白分明。他满脸疑惑地凝视着那些进来的人们。

“你有什么要求吗?这里的膳食怎么样?我是政府派来视察的!”钦差大臣缩头缩脑地站在牢门边问道。

听了钦差大臣的那句话,囚犯的眼睛一亮,忽然沿床边站起来,用激动的口气说:“有的,有……那么……那……”

他一边叫着,一边往门口冲去,好像要和钦差大臣拼命似的。卫兵和狱卒见势不妙,急忙从左右用枪挡住了他。

“要干什么?赶紧退回去?”

“请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我是无罪的,我是……”囚犯大声叫嚷着,好像没有看到刀枪似的,径直想冲到钦差大臣的面前去。

为防止囚犯伤到大臣,那些卫兵和狱卒,只好把他放倒在潮湿的地板上,有的踹他,有的踢他,还有的把他的脑袋朝地板上撞,但他仍然挣扎着,希望能让大臣听一听他的冤事。

“先生,请您听我说,我绝对没有伤害您的意思。请您……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只想请求一次正式的审判,这样我才心安理得……”囚犯又激动又悲愤地说。

“这个也差不多,总是说自己没有罪。”钦差大臣对监狱长说着,然后示意卫兵把他放开。

囚犯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双手被卫兵拽着,摇摇晃晃地走到钦差大臣的面前。

“你是什么时候入狱的?”

“1815年2月28日。”

“今天是1816年7月30日,那么只坐了17个月的牢!”

“啊?……先生,我原来是个船员,家里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和一个心爱的未婚妻。他们至今还不知我的死活呢!多么难熬的17个月啊!先生,我只想本着一个公民应有的权利,向您请求把我的案子交付审判,得到一个公平合理的处置。”

那囚犯见钦差大臣在听,又接着说:“可不是吗?像我这样无辜的公民,含冤入狱,过着非人的生活,我想那些官吏也是愧对我们国王的。这就是我的希望。”

那囚犯用诚恳的态度,动情地诉说着。钦差大臣听完,心渐渐被他的话语打动。

“可以,我要考虑一下。”钦差大臣说。

那囚犯高兴地跳了起来!“啊!先生,你同情我的遭遇了?谢谢您,非常感谢。我得救了!请帮我恢复自由吧!”

“不,不要搞错了。我没权利放你出狱,不过我可以查查你的档案,尽量替你翻案。至于结果会怎么样,我是没办法保证的。”

“谢谢您。麻烦您和那位奉命逮捕我的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先生商量一下,想想办法!”

“维尔福?他一年前被调离了,至于你的案子,我会看看有什么漏洞,你暂时先等着吧!”

那囚犯兴奋得跪倒在地,向钦差大臣拜谢。钦差大臣不再理会他,叫人把铁栅栏门关好,就离开那儿了。

“唉!太麻烦了。现在就去看一看27号吧!他是个意大利长老,以前很有名气。可是自从他疯了以后,总是说他知道哪里有宝藏。入狱的第一年,他就向政府表示用100万赎回他的自由;第二年,200万;第三年,300万。今年是第五年,说不定会增加到500万。”监狱长边走边向钦差大臣说着。

“哈哈!那个疯子还真有趣。”钦差大臣忍不住笑着说。

他们沿着另一条石梯进入地下室,来到27号牢房。同样的黑牢里,有一个60岁左右、头发和胡须全白的老头,正歪着脑袋,思索着什么难题似的。

地上有一块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的水泥板,上面被他画满几何学的圆圈和线条。当他觉察到牢房里来了这么多人的时候,大吃一惊,急忙抓起扔在地上的被单,裹住了几乎全部裸露的身体。

“你有什么要求吗?”钦差大臣依然这样单调呆板地问道。

“你问我?”长老瞪大眼睛说,“我没什么要求。”

“你不明白吗?我是政府派来视察的,想听听你们到底有什么要求。”

“哦,那就不同了,”神甫大声说,“我希望我们大家能互想谅解。”

“又来了,”监狱长低声说道,“就像我告诉过您的那样,他又要开始讲了。”

“先生,”犯人继续说道,“我是法里亚神甫,罗马人。我曾给红衣主教斯巴达当过20年秘书。我是在1811年被捕的,是什么原因我却不知道。从那时起,我就在向意、法两国政府要求还我自由。”

“为什么要向法国政府要求呢?”

“因为我是在皮昂比诺被捕的,而据我推测,像梅朗和佛罗伦萨一样,皮昂比诺已成为法国所属的省会了。”

钦差大臣和监狱长相视而笑。

“见鬼!亲爱的,”钦差大臣说,“你从意大利得来的新闻已经是老皇历啦!”

“这是根据我被捕那一天的消息推测的,”法利亚神甫答道。“既然皇帝要为他的儿子建立罗马王国,我想他大概也已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把意大利变成了一个统一的王国了吧。”

“先生,”钦差大臣回答说,“上帝已经把你这个看来竭诚支持的计划改变过了。”

“这可是使意大利获得幸福和独立的唯一方法呀。”

“可能是吧,但我不是来和你讨论意大利政治的,我是来问你,你对于吃的和住的有什么要求吗?”

“吃的东西和其他监狱一样,也就是说,坏极了!住的地方非常不卫生,但既然是地牢,也总算还过得去。这都没什么关系。我要讲的是一个秘密,我所要揭露的秘密可是极其重要的。您一定要听我说完。”

“那一套又来了。”监狱长向钦差大臣耳语道。

“为了那个理由,我很高兴见到您,”神甫继续说道,“尽管您刚才打断了我一次最重要的演算,如果那个演算成功,可能会把牛顿的学说都改变过来。您能允许我同您私下谈几句话吗?”

“我说的怎么样?”监狱长说。

“你的确了解。”钦差大臣回答道。

“你所要求的事是不可能的,先生。”他对那位名叫法利亚的长老说道。

“可是,”神甫说,“我要和您说的可是很大一笔钱,达500万呢!”

“正是你所说的那个数目。”这次是钦差大臣对监狱长耳语了。

“当然,”法里亚看到钦差大臣已想走开,就继续说,“我们也并非绝对要单独谈话,监狱长也可以在场。”

“不幸的是,”监狱长说,“我早已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是关于你的宝藏,是不是?”

法里亚眼睛盯住他,那种表情足以使任何人都相信他是神志清楚的。

“当然罗,”他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钦差大臣先生,”监狱长又说,“那个故事我也可以告诉您,因为它已经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了四五年了。”

“那就证明,”神甫说道。“你正如《圣经》上所说的那些人,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钦差大臣朝监狱长笑了笑,然后严肃地告诉长老:“政府有的是钱,你还是留着出狱后用吧!”

法利亚长老听后,一把抓住大臣的手,喊道:“可以假如我出不了狱呢?假如我被老关在这间地牢里,一辈子出不去呢?先生,我没有说疯话。与其守着秘密死在牢里,不如告诉政府和我共享这份宝藏,那不更好吗?……我情愿出到六百万,先生,给你们600万怎么样?”

“老实说,”钦差大臣低声说道,“要不是你事先早告诉我这个人是个疯子,说不定我真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我没有疯!”法里亚大声回答说道,他有着犯人们那特有的敏锐的听觉,把钦差大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钦差大臣被长老搞得不耐烦了,索性和监狱长掉转头走了。于是,长老愤愤地扔掉了裹在身上的被单,坐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演算他的几何题去了。

“他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钦差大臣走时问监狱长。

“大概是研究宝藏的位置吧!”监狱长回答说。

“唉!果然是个疯子,真可怜!”

他们回到监狱长办公室后,钦差大臣为了兑现诺言。立刻查了34号囚犯的档案。结果发现档案下面的纸条上写着:

爱德蒙·邓蒂斯——偏激的拿破仑党,曾协助逆贼拿破仑逃出爱尔巴岛。对该犯应看守严密。

当时,拿破仑是彻底失败了,整个法国已在路易十八的统治之中。在这样的政治环境里,钦差大臣是无能为力了。于是,他只好拿起笔批上一句:“无可救药。”

这样一来,这个34号囚犯——爱德蒙·邓蒂斯连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将永无抬头之日。 XHUHb85kEaXjIuXQCMt+fuv+vDNZWUQhpLSOt9AGTqF73wQXUqLmQ6T/pnp//f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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