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凯贝尔小姐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面带笑容,急步走进大厅,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报纸给两个舅舅念。这是一份《晨邮报》,凯贝尔小姐念的是篇有关“绿光”的报导。下面是这篇文章的内容:
您曾经观察过在海平面上落山的太阳吗?是的,有可能见过。那么,您可曾观察过它,直至日轮将要全部消失呢?无疑,您也有可能这样观察过。那么,当天空一片澄清时,您是否注意到,就在这个发光的天体,最后放射出的光芒时所发生的现象呢?肯定没有,是不是。
很好,以后您要是有机会了,哦,当然不会有很多时间来做这种观察时,您就会发现,进入您眼帘的并不是人们常说的红色光线,而是“绿光”,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绿色。这种绿色是画家调不出来的颜色;在自然界里,无论是植物还是各种水质都没有一种颜色与其相同!也许它只是天堂中的一种绿色,无疑,这是代表着希望的真正绿色。
事实上,凯贝尔小姐向她的舅舅们隐瞒了一个她知道的关于绿光的古老的传说。传说是这样说的:这种绿光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能看到绿光的人们,能看到绿光的人都不会在感情方面做错事,因为绿光会摧毁所有的谎言与幻想。有幸看到绿光的人,不仅能看清自己的心,还能看清别人的心。
萨姆和西布此时正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他们的脑子还一时转不过弯来。他们认为这种绿光,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到过它,而凯贝尔小姐的另一个“我”却轻信地追随着它,并准备倾注一生的时光。
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才清醒过来。
萨姆摇着头大声地问凯贝尔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绿光吗?”
“是的!”凯贝尔小姐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就是你想要牺牲一生幸福的绿光吗?”西布大声追问道。
“我想尽早看到它,但我必须得征得你们的同意才行,两位舅舅。”
“那么,在你看到它之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之后我们就可以谈一谈我丈夫的人选问题了。”
听到凯贝尔小姐的回答,麦尔维尔兄弟相视笑了一下,似乎轻松了许多。
“既然这样,那我们赶快去看绿光吧!”萨姆说道。
“马上就去,越快越好。”西布接着说。
说着,他们就急步走到窗前,伸手准备打开窗子,但被凯贝尔小姐制止了。
“别忘了,只有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绿光才会出现。”她提醒道。
“好吧!就在今天晚上,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萨姆说道。
“希望晚上的天空一片澄清,大海风平浪静。”凯贝尔小姐直视着前方说道。
“那我们早点去洛森黑德岬角。”萨姆认真地说。
“或许我们登上别墅的塔楼会更好呢!”西布建议。
“亲爱的两位舅舅,你们说的这两个地方都无法看到绿光,因为它需要一定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在水天交接处才可以与它会面。但我们现在只能看到海平面啊!”
凯贝尔小姐好笑地看着两位舅舅。这下,麦尔维尔兄弟可着急了。
萨姆口是心非地说:“我想不必操之过急吧!”
“我们可以再等一段时间。”西布附和道。
“不行,两位舅舅,我不能等,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凯贝尔小姐摇着头说。
萨姆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说:“是因为亚里斯托布伦斯·尤尔希克劳斯吗?”
“可怜的年轻人,他的命运竟掌握在绿光手里。”西布说道。
“你们想到哪去了,我着急是因为现在已经是8月了,苏格兰的天空很快就会被云雾所遮盖,现在这种美丽的夜晚已经不多了。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凯贝尔小姐问道。
现在,问题已经很明确了,为了保证凯贝尔小姐在今年看到绿光,他们必须立即出发去苏格兰海岸的某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抓紧时间,每晚仔细观察绿光的出现。时间紧,任务就重,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但《晨邮报》上也有这样句话:“即使具备了观看绿光的所有条件,也很难捕捉到它的身影。”
《晨邮报》是苏格兰最具权威的报刊,它的结论是有根据的。首先,要在西海岸的某一处可以看到水天相接的地方。但是,要到达西海岸就必须通过克莱德湾。
然而,克莱德湾不是那么好越过,吉勒·德·布特、阿兰岛、克那普德兰岛、康堤尔半岛、汝拉岛和艾莱岛,这些在地质变迁中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岩石在哈盖尔郡整个西半部形成了一个岛链,如果想越过它们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留在苏格兰,在秋季傍晚时赶在雾气到来之前,往南或往北走,直至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方,但要走出很远。
毫无疑问,无论凯贝尔小姐选中哪个地方——爱尔兰海岸、法国海岸、西班牙海岸、葡萄牙海岸——只要可以看到绿光,她的舅舅们——麦尔维尔兄弟都会尾随其后的。
麦尔维尔兄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我有个好地方,”萨姆首先开口,“那就是奥班。”
“我保证,那里是最佳观察点。”西布不失时机地说道。
“真的吗?”凯贝尔小姐激动地问。
“当然,而且不止一个观察点!”萨姆大声说。
“至少有两个。”西布肯定地喊道。
“明天就出发,怎么样?”凯贝尔带着询问的口气。
“我们可以准备3天。”
这时,凯贝尔小姐从椅子上离开,用不容更改的口吻说:“不,明天就出发。”
“好的,明天,就明天!”萨姆给予肯定。
“我希望现在已经到那里了!”西布认真地说。
从这些话语中可以听出来,麦尔维尔兄弟的话是出自真心的。那么,是什么让兄弟俩如此急于去奥班呢?原来,到奥班去观看绿光是假,让凯贝尔小姐去见他们心目中的未来外甥女婿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现在,亚里斯托布伦斯·尤尔希克劳斯正在奥班度假。他们认为,不管凯贝尔小姐是否能看到绿光,她必定会被累得精疲力竭。到那时,绿光就不是她的最终愿望了。在这里必须强调一点,这只是麦尔维尔兄弟一厢情愿的事。
“贝丝!”这个名字又回荡在大厅里了。这次贝丝应声而来,并得知了主人们要出远门的消息。气压计的数值预告近来几天将是好天气。无疑,乡村别墅的主人必须抓紧时间,准备第二日清晨即刻出发。
动身前的准备工作在紧张忙碌而又有条不紊中进行。整幢别墅都能听到开关柜橱和挂在贝丝夫人身上的47把钥匙所奏出的交响乐。这都是为了凯贝尔小姐的希望,难道不应该为凯贝尔小姐反复无常的性格考虑一下吗?要是绿光不肯出来见她怎么办呢?如果云雾挡住了她的视线怎么办呢?
如果需要去苏格兰更南边的海岸,去英格兰或者爱尔兰,甚至去欧洲大陆寻找新的观察点该怎么办呢?出发的时间不能更改,但这不意味着返回的时间不可以更改。1个月、6个月、12个月,还是10年以后呢?这还是个未知数。
“怎么就一定要去看绿光呢?”贝丝夫人忙里偷闲,问身旁的帕特里吉。
“不知道。”帕特里吉答道,“不过我们的女主人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这你是知道的,亲爱的。”
贝丝很愿意听到亲爱的这个词。
“你说得对,”贝丝夫人说,“同你一样,我也觉得凯贝尔小姐这个决定的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我怎么知道,无非就是想拖延她舅舅们把她嫁出去的时间罢了。”
“我真不明白,”帕特里吉接着说,“那位尤尔希克劳斯先生究竟好在哪里呢?致使我们的主人一定要把凯贝尔小姐嫁给他。那个家伙真的和我们高贵美丽的小姐般配吗?他们哪一点般配呢?”
“事情明摆着,”贝丝夫人答道,“凯贝尔小姐是不会嫁给一个不如她的男士的。到时候,她会很自然地拒绝她的两位舅舅,然后给他们留下一连串的疑问。总之,我对这桩婚姻不抱有任何希望。”
“跟我想的一样!”
“在我看来,凯贝尔小姐的心就像这把抽屉,”贝丝夫人指着面前的抽屉,做着示范,“它已经被牢牢地锁住了,要想打开它,那就必须用与它相配的那把钥匙。”
“也许钥匙会被盗走,除非她愿意。”贝丝夫人说,“如果凯贝尔小姐真的成了尤尔希克劳斯先生的新娘,那么,大风就会把我的头巾吹到教堂钟楼的尖顶上去。”
“如果他生在苏格兰,我想他一定会住在特威德的南边,遗憾的是他是南方人。”
贝丝夫人并不赞同帕特里吉的话,她认为尤尔希克劳斯先生根本不符合苏格兰的传统风俗。不管怎么说,这两位管家是不赞成这桩婚事的。
美丽的凯贝尔小姐在他们心中是最纯洁且至高无上的。
“你知道吗?”贝丝夫人接着说,“事实上,我们山地人的传统习俗是最好的,它使以前的婚姻要比现在的更幸福。”
“你说得再对不过了!”帕特里吉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时人们更多的是在心灵上而不是在钱袋里寻找幸福!钱,纵然很好,但是感情却是无价的!”
“是的,帕特里吉。那时在结婚前先得彼此了解对方!你还记得吉尔科沃的圣·奥拉庙会吗?它从8月初开始。在此期间,年轻人们成双结对,人们称这些一对对的男女青年为‘8月初的兄妹!’说是兄妹,难道这不是在委婉地告诉你,他们会成为夫妻的吗?这不,我们现在刚好就在8月,在往昔庙会举行的时间!”
“我想,如果当初,”帕特里吉说道,“我们的主人能够听见你的这番话,而选择一位伴侣的话,那么凯贝尔小姐就会有两位舅妈了,也许现在的生活也不会这样单调了。”
“是的,”贝丝夫人接着说,“如果那样的话,凯贝尔小姐的舅妈肯定不会把她嫁给尤尔希克劳斯先生的。”
其实,贝丝夫人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两个年轻人没有经过了解就匆忙结合的话,婚姻的稳固性是值得怀疑的。但凯贝尔小姐与尤尔希克劳斯先生即便是经过圣·奥拉庙会的考验,他们的结合也是不会美满的。
两位管家一边聊一边收拾行李,他们不愧为最称职的管家,瞧,一切物品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非常齐全。
出发的时间已经定了,度假的地方也选好了。在明天反映高档生活的报纸上的“旅行与度假”专栏里,麦尔维尔兄弟和凯贝尔小姐的名字便会被列入去奥班的海滨疗养地的名录。
但这次旅行该怎么走是一个还没有决定的问题。因为有两条不同的路线均可到达在格拉斯哥西北方向的奥班小城。
第一条路是取道陆路,先到鲍灵,经过旦巴通,沿着莱温河右岸到达洛蒙德湖畔的巴朗克;之后再穿过这个有30多座小岛的苏格兰最美丽的湖泊,沿着湖畔马克·格雷戈和马克·法林留下的足迹,在罗布·罗伊和罗伯特·布鲁斯的国度里旅行,便到了达尔马林。奥班的海岸是整个大西洋中最为宜人的,这是其他那些海岸所无法比及的。
如果走这条路线,那将是一次令人陶醉的旅行,这也是很多人向往的旅途。但遗憾的是,走这条路线看不到海平面,所以凯贝尔小姐给它贴了封条。
那么,既然第一条路线被封了,那就只剩下这条唯一的路线了。那就是水路,沿着克莱德河、克来德海湾,大小岛屿连成的一个似手掌的海湾。从手掌的右侧迎水而上,目的地奥班港。这些岛屿在海湾中连成一片,形同一个瘦长的手掌。从手掌的右侧迎水而上,就到了奥班港。这条路线是凯贝尔小姐一心想走的。尽管沿途的海岸风光非常迷人,但这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重要的。她的最终目的是要看到她梦寐以求的仅仅出现1/5秒的绿光。
“两位舅舅,”凯贝尔小姐说道,“你们知道,我只希望看到绿光,其他的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我并不需要一定到达奥班。”
凯贝尔小姐的话可不是麦尔维尔兄弟想听到的,他们的愿望恰恰与凯贝尔小姐相反。他们只想到达奥班,并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至于绿光,那是最好不要出现的。但这只是他们的希望,实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愿绿光永远不会出现!”萨姆在凯贝尔小姐走出大厅后喊道。
“愿我们的海伦娜小姐早日成婚!”西布嘀咕道。
第二天,也就是8月2日。清晨,凯贝尔小姐便如期登上了海伦斯堡火车站的火车。到达格拉斯哥后,转乘去奥班的汽船。陪同凯贝尔小姐去的有麦尔维尔兄弟和两位忠实的管家。
7时整,火车准时抵达格拉斯哥火车站,凯贝尔小姐一行5人坐上了一辆马车。因为,“哥伦比亚号”汽船烟筒里喷出的黑烟预示着即将起航。黑烟混在雾气里已经慢慢消退了,说明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
汽船自然不会落下这5位尊贵的乘客,它把凯贝尔小姐一行人迎了上来。正是第三次钟声敲响之时,随着最后一批乘客的上船,“哥伦比亚号”的机械师发动了汽船。一声长笛响过之后,便起航顺流而下。
“哥伦比亚号”不仅速度快而且船舱内的设施也非常讲究。客厅与餐厅极尽舒适,宽敞的轻甲板用有垂饰的天篷遮了起来,甲板上有一些铺着软垫的长凳和椅子,这可是一个真正的平台,周围还用精美的栏杆围了起来。在这里,乘客可以沐浴着新鲜的空气,凭栏远眺。
在8月这个旅行黄金季节里,克莱德湾和赫布里底群岛是最受欢迎的地方。因此,这也使往返于克莱德河上的“哥伦比亚号”生意兴隆。船上所有的客舱都住满了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苏格兰人,也有英格兰人。
乘客中,有的是全家一起出动,他们家庭的和睦得到了上天慷慨的祝福;船上的年轻姑娘活泼可爱,小伙子们文静潇洒,孩子们则对旅行中的奇闻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乘客中还有一些是牧师,他们在汽船上总是为数不少。他们头戴高高的丝质帽子,身穿长长的直领黑色礼服,带披肩的坎肩上是镶着花边的白色领带;再就是几个头戴苏格兰直筒无边高帽的农夫了,他们略显笨拙的举止令人想起六十年前的苏格兰小地主。
船上还有约一半的外国人,这当中有德国人,他们即使在德国之外也仍然显得十分的不苟言笑。此外,还有三四个法国人,他们即使在法国之外也丢不掉好献殷勤的天性。
麦尔维尔兄弟的旅途并不寂寞,因为他们要忙着观察凯贝尔小姐指的景物,又要解答她提出的问题,时而还得跟随这位活泼的外甥女往返于船的两端。结果是,麦尔维尔两兄弟在旅程中忙得是不亦乐乎,连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没有。然而,他们不但没有发牢骚,还兴致勃勃,这全归属于他们太爱这个外甥女了,她就是他们的全部。
就在三位主人在船上穿梭不停时,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吉则与其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坐在甲板前面,迎着温和的海风,亲切地谈论着逝去的时光、消失的习俗和四分五裂的古老家族。那时,克莱德河澄清的上空还没有消失在工厂排出的烟雾之中,河两岸也不会回响着沉闷的撞击声,河水也不会因来往的船只而变得浑浊不堪。
“这里的过去美好景象会很快重现的。”贝丝夫人十分肯定地说。
“希望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那时,我们就又可以看到祖先的古老习俗了。”帕特里吉严肃地说。
在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吉谈话期间,他们共同承受着克莱德河沿岸铁器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工业的喧闹声,再加上缭绕的烟雾与水蒸气,这使他们心烦意乱。
不过很快他们的烦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旷神怡。因为此时显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别致的住宅,林木掩映的别墅和散布于绿色丘陵之中的房屋。
克莱德河两岸的风景从“哥伦比亚号”的船头不停地向船尾快速移动,宛如一幅变幻不定的活动画册。河岸右边的帕特里克村显现出来,它处于凯尔文河的入海口,有建造铁船的船坞。这里到处都能听到铁器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再加上缭绕的烟雾与水蒸气,令帕特里吉和贝丝夫人的眼睛与耳朵极不好受。
游客们正看着几千米外高耸在玄武岩上的邓姆·巴顿城堡旧址。它高约1.5米,两个锥形顶部中最高的那个名为“华莱士之座”,华莱士是苏格兰独立斗争中的英雄。
此时,站在舷梯顶端的一位绅士——没有人去恳求他,也没有人认为他别有二心,但他认为有必要为旅伴们作一次具有教育意义的小型历史学讲座。
半小时以后,“哥伦比亚号”上的每一位乘客,除非是聋子,便都知道了邓姆·巴顿城堡最初很有可能是罗马人修建的,并在十二世纪初成为皇家要塞了。联盟条约签订后,它又成为苏格兰王国固若金汤的四座要塞之一;1548年,玛丽·斯图加特由这里的港口出发去了法国,她与弗朗茨瓦二世的结合使她成为“短命的一日皇后”;拿破仑在被卡斯特里格内阁囚禁在圣赫勒拿岛之前,于 1815年被关押在此。
“这多有教育意义呀!”萨姆说道。
“不光有教育意义,而且还很有意思呢!”西布说道。
“这位绅士值得我们赞扬!”
麦尔维尔兄弟俩对这个临时老师赞叹有加,但陷入沉思的凯贝尔小姐却什么也没有听到。这些东西至少现在丝毫勾不起她的兴趣,她一眼都没看海平面。
但在“哥伦比亚号”驶出圈住克莱德海湾的河岸、岬角和山丘之前,他们是看不到海平面的。汽船经过的海伦斯堡小镇,格拉斯哥港、纽马克城堡遗址和罗森黑德半岛,她每天都能从别墅的窗户看到。她心里想,汽船是否能在花园里的溪流上航行呢?
更远处,在格里洛克市入海口处的船坞那里停有近百艘的汽船。凯贝尔小姐的思想也似乎在这些汽船中迷失了。不朽的瓦特就出生在这个有着40万人口的城市,它如同是格拉斯哥的工业和商业前沿。但这一切对凯贝尔小姐而言又有多重要呢?为什么她的目光停留在5千米外,坐落在河左岸的古罗克村和坐落在河右岸的丹限村呢?
此时的凯贝尔小姐正在焦灼地用眼睛搜寻着莱文塔楼遗址。难道她想在那里看到一个淘气的小精灵吗?根本不是的。她是想第一个看到照耀着克莱德湾出海口的克洛克灯塔。
突然,在河岸的拐角处,一盏巨大的明灯出现在她面前。
“看,克洛克灯塔!哦,萨姆舅舅,您看到了吗?”凯贝尔小姐高兴得叫起来。
“我看到了,克洛克。”萨姆答道。
“大海,大海,西布舅舅,快看!”凯贝尔小姐再次因兴奋提高了声调。
“我看到了,大海。”西布答道。
“简直是太美啦!”麦尔维尔兄弟异口同声地就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大海。
的确,随着“哥伦比亚号”的前行,海平面逐渐地呈现出来了。现在,他们正在56度赤纬线下,再经过7个小时,他们才会消失在大海中。即使他们看到大海,但也不意味着在这里就会看到绿光。因为,太阳只有在冬至时才会光顾这里的弧形海面。要想现在看到的话,只有再继续向西并稍微偏北走。因为离9月还有6个星期。
但这对凯贝尔小姐来说并不重要,她可以等,甚至赔上她一生的时光,她只要看那稍纵即逝的绿光。
此时的凯贝尔小姐再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她站在甲板上,眼睛直盯着水天交接处,好像在测量太阳所处的位置及它的光盘没入海平面时的最后一段弧线的长度。她默默祈祷,不要让雾气笼罩澄净的天空!
“时间到了,海伦娜。”
西布的声音打断了凯贝尔小姐的思绪,她愣了一下。
“时间到了,什么时间,舅舅?”她还没回过神来。
“当然是午饭时间到了。”西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吧!那我们去吃饭吧!”凯贝尔小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