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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的折磨

提奥走后没多久,凡·高就搬新家了。房东是法国牧师的未亡人洛瓦埃夫人,她有一个女儿名叫尤金妮亚,时年19岁,母女两人经营幼儿园。凡·高称这个家庭为“非常快乐的家庭”。

凡·高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布置了提奥托人带来的一束草和一个用栎树叶编织的花环。它们让他想起北布拉邦特黑土上的麦田、石楠和松林,想起过去所有那些美好的时光。

在写给父母的信中,凡·高说:“我的寓所多么令人满意。哦,美满富足的生活,哦,感谢上帝您的赠予!”

在写给提奥的信中,凡·高详细地叙述了搬家后的生活。

我对现在住的新宿舍相当满意,出外散步是常有的事。

附近很幽静,我的心情极佳……

周末,我跟两位美国朋友一起在泰晤士河上划船,风景优美极了。

对于绘画……你应该尽可能地到美术馆去观摩鉴赏。

此外,你要经常散步,以培养热爱大自然的情怀。因为这是进一步理解艺术的方法……

凡·高的这些转变让提奥很吃惊,但是从以后的来信中,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原来哥哥爱上了房东的女儿尤金妮亚。是爱情让那个曾经腼腆、孤僻的小伙子变得开朗、热爱生活起来。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对凡·高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在仪表上,他不再是那个对一切毫不在乎的荷兰小伙子。他现在每天都会进行刮脸仪式——从右腮,直抵那丰厚嘴唇的右嘴角;接下来是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的右半边;然后就轮到左边;最后,仪式在下巴处收尾。他的下巴,简直就是一大块有热度的圆形花岗岩。

在着装上,他头上戴着一顶正式的礼帽,身上穿一件硬挺的低领白衬衫,系上一条黑色花点活结领带,脚底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除了对外表进行精心的打扮外,凡·高在工作中也注入了十二分的热情,他在古比尔特伦敦分公司的画片销量是第一位的,平均每天能够销售50张画片。作为奖励,公司在短短两个月内就给他加了两次薪,文森特的薪水现在已经涨到了5英镑。

公司的同事们都非常羡慕地说:“瞧,那个红头发的小伙子,他干得多棒!我相信有朝一日,他就是凡·高家族的继承者,要掌管几乎整个欧洲大陆的艺术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凡·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里。

不知不觉到了圣诞节,在这个重大的节日里,凡·高选择了留在伦敦,陪尤金妮亚一起度过,他实在是舍不得和尤金妮亚分开,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

凡·高在心中默默地说:“亲爱的爸爸妈妈,原谅儿子不能陪伴你们一起度过圣诞节,但是明年的圣诞节,我一定会带上我心爱的尤金妮亚一起回去……”

虽然凡·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承诺,明年要带尤金妮亚一起回家,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向尤金妮亚进行表白。

这是凡·高的第一次恋爱,在这之前别说是爱上哪位姑娘,简直就连正眼瞧她们一眼也没有过。这次的恋爱对凡·高来说是神圣的,是至高无上的,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才能够表达出这种真挚的情感。

就这样一晃半年过去了,按照公司的惯例,每年7月,公司会给每位员工半个月的假期,凡·高想利用假期回家看看。在回家的前夕,凡·高下定决心要对尤金妮亚表白,因为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尤金妮亚,想在表白后,带着她一起回家乡。

下定决心后的凡·高简直度日如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可是又必须开口。他每天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可是一听到尤金妮亚的笑声,看见她的笑脸,他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眼看着离回家的日程就差两天了,凡·高强迫自己今天必须表白。吃完晚饭后,他邀请尤金妮亚一同赏月,尤金妮亚答应了。

两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尤金妮亚问道:“文森特,你后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后天就走。”凡·高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你走后,就看不见你了,那些花就只有我一个人照料了。”

听着尤金妮亚娇嗔的话语,看着她那迷人的脸庞,凡·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突然扭过脸,紧紧地抓住尤金妮亚的手,说道:“尤金妮亚,和我一起回家吧,这样你就不会看不见我了,而我也不会因为想你而不快乐了。”

尤金妮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使劲挣脱了凡·高的双手,说道:“为什么要和你回家?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还要陪妈妈呢!”

“因为我爱你啊,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你妈妈,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结婚后,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的。”凡·高激动地说。

听了这话,尤金妮亚“噌”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凡·高,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你爱我?结婚?这都是什么啊?”

“我爱你,难道你没感觉到吗?和我结婚吧,我会给你幸福的!”

“不行,那怎么成呢?我已经订婚了,我以为你已经知道……”

一听到尤金妮亚说自己已经订婚了,凡·高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粗暴地问道:“对方是谁?”

“在你还没来以前的一位房客,你住的那间屋子原来就是他住的,难道你没见过他吗?”

“这怎么可能?自从我住到这里以后,我还没看见有人来看过你,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现在的凡·高有些失控了,他粗暴地一把把尤金妮亚搂了过来,在她那抗拒的唇上粗鲁地吻着,潜伏在他心中的强烈的爱彻底地醒来了。

“尤金妮亚,你爱的人是我,不是他。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你我会受不了的。忘掉他和我结婚吧!”

尤金妮亚使劲地推开了凡·高,向屋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是个红头发的疯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那声音在凡·高的耳边久久地回荡,震撼着他的心灵,“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疯子。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第二天,凡·高早早地就起来了,想为昨天的事情向尤金妮亚道歉,可是尤金妮亚总是见到他就躲开,就连洛瓦埃夫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晚饭的时候,洛瓦埃夫人对凡·高说:“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家乡了?”

“是的。”凡·高一边回答,一边用眼角扫着尤金妮亚。可是尤金妮亚低着头在那里吃饭,一点反应也没有。

洛瓦埃夫人接着说:“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那么请你把你的行李一起带走吧,那间房子我们不准备再租给你了。”

“我们?”凡·高对这个字眼非常敏感,他忙问了一句:“是您和尤金妮亚两个人的意思?”

“是的。过几天尤金妮亚的未婚夫就要来了,我们不希望他来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在家里。”

“未婚夫?陌生人?”凡·高喃喃自语着,洛瓦埃夫人的这句话彻底地浇灭了他心中的希望,“原来尤金妮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二天,凡·高起程回荷兰,临走之时,他连尤金妮亚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当凡·高回到家中,亲人们惊讶地发现他完全变了。黯淡的眼神,消瘦的脸颊,紧闭的嘴唇——信上所说的幸福跑到哪儿去了呢?

亲人们急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每当他们提出问题,凡·高总是缄口不语,望着半空发呆。整个假期他几乎什么也没做,几乎也没有给提奥写信,只是当后者来信询问回程行期时,才写了短短几行字作答。

父母看见凡·高这种情况非常着急,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帮助凡·高摆脱这种忧郁的心境。他们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绘画,也许绘画能够帮助这个孩子摆脱困境。

当泰奥多鲁斯把画笔和纸摆在凡·高的眼前时,凡·高终于放弃了整日的发呆,拿起了笔,把眼睛投向了外边的世界。

凡·高在假期中埋头画出了许多习作。在这些习作里,似乎混杂着对自己家庭久别之后的深厚感情,以及对远方伦敦那曾经是“非常快乐的家庭”的忧伤眷念。

靠着这些画,凡·高度过了一个令他企盼又令他伤感的假期。 QHOWUl9L5HPlCg0r0yXJM2u6EV/rSXjouT7IgtHHiGjb1HOGJwoECPboUl9BkL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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