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夏天,凯恩爵士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做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次环球旅行。尽管他的夫人、医生和朋友从他的身体着想,劝他在澳洲走走就行了,但他并没有接受他们的建议。
为了去伦敦参加路透社托管人理事会议,默多克的父亲最先飞到了美国,并在华盛顿得到一个机会同杜鲁门总统会见了两分钟,对杜鲁门政府产生了恻隐之心。
凯恩爵士买了一辆崭新的福特牌轿车,并告诉儿子默多克说,他可以驾着这辆车做一次横贯欧洲的旅行,然后在中东地区将车装船托运回澳大利亚。他本人也将随后乘飞机与默多克在某地会合并参加一段路程的旅行。
起初并非一帆风顺。在计划起程之前半小时,默多克前往澳大利亚大使馆去取他的护照,结果却发现,移民处的那帮“大傻瓜”把他去南斯拉夫的签证给取消了!
因为畏惧凯恩爵士的巨大权势,使馆官员们尽快重新办理了默多克的证件。尽管如此,在这一危机被解决以后,默多克和他的朋友们仍是怒吼着绝尘而去。
当凯恩爵士在墨尔本进行着他最后一次精彩的旅行报道时,默多克的旅行仍在继续。他又去了地中海他热爱的克里特岛,然后在雅典再次与马斯特曼、阿萨·布里格斯和哈里·皮特组成旅行团,他们4人驾着那辆已备受折磨的福特车开往土耳其。
在土耳其这辆车终于再遭重创,只勉强蹒跚到了黎巴嫩的首都贝鲁特。为了将车装船运回家还给他的父亲,默多克四处找人希望把车的外壳砸平,结果是徒劳无功。当这辆车最终抵达墨尔本时,凯恩爵士只能把它当作一堆废铁卖掉。
他们4人从贝鲁特乘船到了埃及的塞得港,并在那儿赶上了一班从澳大利亚返回的英国远洋船。船上的乘客中有一些对澳大利亚不满的不列颠移民,他们由于在澳大利亚境况不佳而决定回老家。
默多克先是对这些人表示出极端轻蔑,继而厌烦得无法忍受与他们同船一起走了。他说服了哈里·皮特与他一起在法国马赛港弃船改乘火车。
当他们到达巴黎时已穷得一文不名了,而澳大利亚驻法国大使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拒绝借给他10英镑的路费,默多克气得暴跳如雷。
回到牛津以后,默多克决定要生活得更自由些,这恐怕是旅游在他身上留下的后遗症吧!他决定住到校外,摆脱大学学监的控制。
他和另一个澳大利亚中学的同学约翰·皮普尔一起搬到了黑丁顿山的一间顶层的阁楼房中去居住。据说他让房东降低了房租,好像是从每周4英镑降至1英镑。
1952年,默多克决定参加牛津大学劳工俱乐部部长的竞选。在牛津大学,当时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觉得一位候选人不应该公开地进行游说活动。候选人只能用一种温和的、纯粹的英国式的方法,就是通过朋友们的推荐争取那些潜在的选票。默多克十分蔑视这种“伪善的”方式而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竞选运动。“为默多克加油”是这一运动的口号。
与分别后风风火火的小默多克完全不同,凯恩爵士在回到澳大利亚后病情更重,焦虑也越深。他为先驱集团创建了整整一个王朝,到老却不能确认是否能留下足够的钱财供他的家庭在他去世后舒适无忧地生活。他和妻子伊丽莎白都觉得先驱集团亏待了他。
在给银行经纪人、会计和小默多克的信中,他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地一再表露了他对家族资金的决算,尤其是透支金额的清算方面的忧虑。造成这一状况的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给默多克留下发展一个报业实体所必需的基础。
凯恩爵士竭尽全力地提高他在阿德莱德新闻公司的股份。1951年年底,他出售了更多先驱集团中他所拥有的小公司的股票。他写信给默多克说,他尽可能地争取用抵押贷款的方式去购买更多新闻公司的股份。
默多克不赞成父亲的做法。
默多克后来说:“他从来没有尝试创造一个王朝,但他也清楚,在他持有微不足道的股份的先驱集团中,没有我施展的空间。我猜想他在报界极力为我争取好的机会。”
然而,集团内各种权力斗争迅速公开化,家族资产不断减值,默多克继承的公司也麻烦重重,举步维艰。
“我还不能死。”凯恩在1952年曾说道,“我一定要看到我的孩子羽翼丰满,绝不能丢下他像羔羊般让这些人宰割。”
与此同时,凯恩爵士制订了另一个秘密的计划,他劝说先驱集团去购买墨尔本的《阿格斯报》,经营它与集团所有的报纸竞争。《阿格斯报》属于伦敦的镜报集团,出现了严重亏损。
1952年年初,伦敦《每日镜报》的卡德利普访问墨尔本时,凯恩爵士发现卡德利普是一个人才,便带他观看墨尔本战争纪念馆。
一路上,凯恩不停地谈论,在着手办理这些事的同时,凯恩爵士还有另一个非常秘密的计划,即完全退出先驱集团而买下墨尔本的《守卫者报》,并将它投入与先驱报及时代周刊集团的竞争当中。他所打算的一切都是在为儿子今后的事业扫清障碍、做好铺垫。
让凯恩最焦虑的还是儿子默多克,他担心孩子不能继承自己的传媒事业。他写给里韦特的信中说:
默多克给家里的信写得太少,对此我很不放心。他刚走的时候还能做到按时写信,也挣得了学分。他必须知道与每个人的关系,包括同他的家庭的关系等,都要时刻维持、修补,为此付出再大的努力和代价也是值得的。
默多克这时刚结束了一次在欧洲的旅行并写了一封长达9页的信给里韦特。信用洋红墨水写成,内容也同墨水一样热情奔放:
我的感觉是你或许需要某些巨大的东西。为什么不用那种巨大、新奇标题下的真正的世界独家内幕新闻去大力改善被你称为“洗碗布”的头版呢?
这段话中默多克用了3个“大”字,足以表明他这时雄心勃勃的状态。他还建议他自己可以作为工党年会上的特邀通讯员去驳斥早晨的战争贩子制造的荒谬而有害的谎言。
默多克的这次旅行是在迪奥维尔结束的。在赌场他第一晚就输掉了全部的法郎,只剩下一些不能兑换的意大利里拉,而他那时住在一家昂贵的法国饭店里。
他写信给父母说:
我一边等着英国银行松松手寄钱给我,我已积累下一堆数目庞大的账单,一边研究轮盘以精通这一系统,同时还要用一只眼盯着地板看有没有谁落下的筹码。
一次一个年老的女士掉下一个1000法郎的筹码,没有察觉就走开了,我扑过去把它抓在了手里!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5000法郎。
这使我得以拍了一个电报回伦敦、喝了点酒、修了修面,还买了一本色情小说,剩下的不足100法郎筹码我用来碰运气,但命运与我作对。最后我回到牛津时只剩不到50英镑。
1952年10月5日凌晨,默多克的父亲接到他的来信之后不久就在睡梦中去世了,他把自己这一个家族的命运交到了年仅21岁的儿子手里。
默多克接到电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接到电报的3天后,他顺利飞回了家。他筋疲力尽,情绪极度低落。
母亲没有因他没到来而推迟葬礼,凯恩爵士在10月7日安葬。凯恩·默多克的葬礼成了墨尔本名流的一次大聚会,场面蔚为壮观。
从托拉克长老会教堂缓慢移往斯普灵威尔公墓。10位抬棺材的人是联邦及州政府代表,送葬队伍中走着报界、金融界、工业界的首脑人物,500多个花环环绕墓地周围。
凯恩·默多克的妻子伊丽莎白是主要的送葬者,陪伴她的孩子有女儿海伦、安妮、珍妮特,以及凯恩·默多克的两个兄弟和两个侄子,主要遗产继承人默多克因还没回到澳洲而缺席葬礼。
凯恩爵士生前最后几年的商业运气一般,他留给默多克的遗产不多,只有一笔昆士兰新闻公司的股票以及克鲁登投资公司,克鲁登投资公司是一个控制布里斯班《信使邮报》和《新闻报》两家小公司股票的家庭公司。
在默多克回到阿德莱德镇前,他母亲伊丽莎白把布里斯班《信使邮报》的股票卖给了墨尔本先驱集团,原因是他母亲担心他的家庭无法支付他们的运营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