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猎人从城里出发,傍晚的时候就到了森林。
这天阴沉沉的,没有风,正下着毛毛细雨,不过天气还算暖和,正是鹬(yù)鸟在天空中求偶的好天气。
猎人在森林边选了一块地方,靠着一棵小云杉站着。四处都是一些不高的赤杨、白桦和云杉。太阳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下山了。现在他可以抽根烟,再过一会可就不行了。
猎人站在那儿侧耳倾听着森林里各种鸟儿的歌唱:鸫(dōng)鸟在尖尖的枞树顶上高声鸣叫;红胸脯的欧鸲在丛林里小声地啼着……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
鸟儿们也不约而同地渐渐停止了歌唱。最后,最爱唱歌的鸫鸟和欧鸲也沉默下来。
突然,在森林的上空,发出了轻轻的响声:“唧唧!”“嚯尔——尔——尔!”
猎人浑身一激灵,立即把猎枪搭在肩上,站在那儿屏住了呼吸。这是从哪儿来的声音呢?
“唧唧!”
“嚯尔!嚯尔!”
哦,还是两只呢!两只勾嘴鹬正飞过森林上空,它们快速地扑扇着翅膀,向前飞去。一只追着另一只,但又不像在打架。原来,是一只雄的在追一只雌的。
“砰!”
后面那只勾嘴鹬像风车似地旋转着,缓缓地向灌木丛落下去了。
猎人快步向它跑过去,如果这只受伤的鸟儿逃走,或者躲进灌木丛,就不容易找到它了。
勾嘴鹬羽毛的颜色和枯枝败叶的颜色差不多。仔细一瞧,原来它就挂在灌木丛上。
这时,从另一个地方又传来了勾嘴鹬求偶的叫声。但是太远了,猎枪根本打不着它。猎人又倚在一棵小云杉后面,仔细地听着。森林里静悄悄的。
忽然又传来这样的叫声:“唧唧!”“嚯尔!嚯尔!”
声音就在那边,但还是太远了……要不把它吸引过来?也许可以?
猎人把帽子摘下来,向空中一抛。雄勾嘴鹬眼力很好,它正在傍晚的昏暗中寻找雌勾嘴鹬,于是它立即发现了这个一起一落的黑糊糊的东西。
是我的对象吗?雄勾嘴鹬立即扭过头向猎人这边飞过来。
“砰!”这只也一个跟头栽了下来,就像一块木头一样落在地上。
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处都响起“唧唧!”“嚯尔!嚯尔!”的声音。
猎人兴奋得双手都在发抖。
“砰!”没有打中。
“砰!”又没打中。
还是暂且放过这一两只吧,休息一会儿,该定一下神了。
好了,手不抖了。现在可以开枪了。
森林深处已经漆黑一片了,一只猫头鹰低沉地发出一声怪叫,吓得一只正睡眼蒙眬的鸫鸟惊叫起来。
天黑透了,再过一会就打不了枪了。
终于,又听到了勾嘴鹬的叫声:“唧唧!”
另一边也响起同样的叫声:“唧唧!”
原来是两只雄勾嘴鹬在猎人头顶上相遇了,它们一照面就厮打了起来。
“砰!砰!”两声枪响,一对雄勾嘴鹬应声而落。一只就像土块一样直落下来;另一只翻着跟头,正好落在猎人脚边。
现在该转移了。趁着林中的小路还看得见,得赶到鸟儿交配的地方去了。
夜里,猎人坐在森林里,吃了点干粮,喝了些瓶中的水。这时可不能生火,不然会惊动鸟儿的。
等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松鸡总是很早,赶在天亮之前就进行交配。
寂静的黑夜,被一只猫头鹰的怪叫声打破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会把交配的松鸡吓跑的!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白色。听,一只松鸡在什么地方“咯!咯!”地唱了起来,那声音隐隐约约地刚刚可以听到。
猎人跳起身来,侧耳倾听着。
听,又有一只松鸡叫了起来。它就在附近,离猎人不过150步。随即又一只叫了起来。
猎人蹑手蹑脚地向前挪动着,向发出叫声的地方走去。他端着枪,手指头扣着扳机,眼睛盯住那黑黑的粗大的云杉。
“咯!咯!”的叫声停止了,但另一种“嗒!嗒!”的叫声却响了起来。
猎人三步两步蹿了过去,然后纹丝不动地站住了。
叫声停止了。四处一片寂静。
这时的松鸡可警觉了,它也在注意听着呢!这个机灵的家伙,只要树枝被碰得发出一点声响,它就会拍着翅膀飞走。
它没有听到什么。于是又“嗒!嗒!”地叫起来。那声音就像两根响木轻轻碰击发出的声响。
猎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松鸡放心地高声叫了起来。
猎人又向前跳过去。
松鸡尖叫一声,又停住了歌唱。
猎人另一只脚还没落地,他就不敢再动了。松鸡也在那里留神倾听着。
过了一会,它又啼叫起来:“嗒!嗒!”
它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猎人已经离它很近了,松鸡就在前面这几棵云杉上,而且离地不高,就在树的半腰处!
它已经唱得昏了头,只顾忘情地叫着,现在你就是在旁边呵斥它,它也毫不在乎了!但当时它还是藏在漆黑一片的针叶丛中,很难判定它的准确位置。
哦,原来就在这儿!就在一根毛蓬蓬的云杉枝上,离猎人不过30步开外。瞧,它那黑黑的长脖子,上面有一个生有山头胡子的头。
它又不叫了,现在可不能轻易动弹。
“嗒!嗒!嗒!”它又开始叫起来。
猎人端起枪,瞄准那个长着山头胡子的脑袋、尾巴像展开大扇子一样的猎物。
“砰!”的一声枪响,眼前一团烟雾,只听到它沉重的身体压断一根根树枝的喀喀声。
“嘭!”的一声,它重重地摔到雪地上。
好大的一只公松鸡呀,最少有5公斤重!浑身乌黑,眉毛通红,就像被血染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