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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欧洲之旅

夏天过去了,院子里的红叶随风飘舞,充满了秋天的气息。南丁格尔一家决定外出旅行。1837年9月9日,南丁格尔全家坐上由威廉亲手设计的马车前往意大利旅行。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南丁格尔和姐姐芭茲都坐在车顶,欣赏着沿途的美景。驾马车的人一路哼着轻快的歌儿,马鞭扬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车子在笔直的道路上缓缓前进。他们的日程非常的随意,觉得哪个地方不错,就停下来小住一段时间。

南丁格尔陶醉在旅行的喜悦中。在以哥特式大圣堂闻名的查尔崔斯市区,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坐在窗边,沐浴在月光中,痴迷地望着朦胧的夜色,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美丽的传说,此时她已沉浸在浪漫的夜色里。

旅途中,南丁格尔总是比芭茲起得早,睡得晚,也不怕日晒雨淋使皮肤变粗糙。而且每天晚上她都坚持写旅游日记,将当天出发和抵达的时间、经过的路线、一天的见闻感受等记录下来。她还不停地给关系亲密的表姐西拉丽写信,与她分享旅行的新奇与快乐。

12月中旬,全家来到法国南部的城市尼斯。

尼斯有英国人的住宅区,那儿经常举行舞会和音乐会。此时,在南丁格尔的日记中已经看不见对月光和风景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热衷于跳舞的她。在给表姐西拉丽的信中,也频频出现各类的新名词及不同于以往的语气。

1838年1月,当他们要离开尼斯的时候,南丁格尔感到依依不舍,一路上再也无心欣赏海滨的美丽风光,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回忆着舞会上欢快的时光。

5天后,他们到达了意大利的热那亚。这个城市以它瑰丽的宫殿、歌剧院、华美的喷泉和雕像著称,被誉为“全欧洲最壮丽的都市”。南丁格尔在日记中记述着,全世界的都市中,她最喜爱热那亚,因为那里好像是天方夜谭的梦幻城市。

南丁格尔一家,在举行了一场告别晚宴后,离开了热那亚,前往南丁格尔的出生地威尼斯。这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名城,由于当时领主的自由主义政策,使之同时拥有上流的社交界和高水准的学术界。

南丁格尔一家人住进了一家大饭店。樊妮和威廉各有自己的社交宴会和学术聚会。南丁格尔和芭茲也由此增长了见识。她们还参加过领主所邀请的舞宴,南丁格尔在舞宴上颇受瞩目。

在那段时间,南丁格尔成了音乐迷。这里拥有全欧洲最著名的歌剧院。南丁格尔将歌剧视为自己的生命并说服母亲每周带她去歌剧院3次,最后甚至央求每晚都要去。

除了陶醉于欣赏歌剧的喜悦中,南丁格尔还耐心地记下心得,列表比较歌剧中的歌词和剧情。她的内心渴望抓住具体的感受。她用这种客观性的比较方法,将自己抽象的情感记录下来。

南丁格尔在意大利不仅享受到音乐的愉悦,还感受到了意大利渴望自由的热情。当时的意大利是在维也纳会议中被割让给奥地利的,处于被奴役状态。全国人民迫切渴望自由。对南丁格尔而言,“为意大利的自由而奋斗”的口号,不仅是单纯的政治意识,还是一种信仰,一股正义对抗黑暗的力量!

母亲樊妮在小时候就认识威尼斯的名门,即亚连家族。其家族中的樊妮·亚连是女权运动的先驱者,她的妹夫是意大利历史学者西斯门地。威廉借与亚连家的交往,和西斯门地成为要好的朋友。

1839年,南丁格尔一家人到日内瓦拜访了逃亡至此的西斯门地。

由于当时的奥地利政府决意要根除意大利争取祖国独立的思想,意大利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危机,因此有许多作家、诗人、科学家、教育家、史学家,纷纷越过国境,不断逃往瑞士。

当南丁格尔一家到达日内瓦后,他们所面临的是一个充满处于贫困境地的逃亡知识分子的世界。日内瓦,有着与以往任何城市所不同的气氛。

此时的南丁格尔心中的华丽舞会和宫廷美景都已消失。在日内瓦的所见所闻,使她的心灵受到震撼,进而成为西斯门地的信徒。

西斯门地的相貌虽然丑陋,但却有着超凡脱俗的性格和谈吐。对于任何有生命的人或物,都怀有一份爱心和慈悲。这使得素来喜爱帮助弱小生物的南丁格尔很受感染。

以前,南丁格尔常随母亲到农村布施穷人。她在日记中写道:“那些辛苦劳作和站在道路旁的穷苦孩子们,他们究竟有没有到学校去上学呢?而那种在恩普利时,我母亲所做的照顾工作,在这个城市里是谁在做呢?”

南丁格尔经由西斯门地的引介,结识了不少意大利解放运动的名人。

威廉很希望能够长久地留在日内瓦,因为这里的教授学人集会是他最乐意参加的事。可是,恰在这时,日内瓦弥漫起不断高涨的紧张气氛。那时因为法国政府要求瑞士政府将前往探视母亲的路易·拿破仑引渡回国,遭到了瑞士政府的拒绝,法国决定向日内瓦进军,战争一触即发。

南丁格尔一家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匆匆离开日内瓦,前往巴黎。

战争的危机在几天后就解除了,原因是英国出面进行了调停。后来,路易·拿破仑离开瑞士,前往英国居住,而法国也首肯了这项协议。

日内瓦的市民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地跑到街上唱歌跳舞,互相拥抱。这一消息,使得在旅途中的南丁格尔深受感动。

在给表姐西拉丽的信中,她写道:

如果一直躲在与欧洲大陆相隔一道海峡的英国内地,那么世界上的任何改革和变化,对我而言,就只像远方结束的暴风雨声。

第二年秋,南丁格尔一家到达法国。

由于威廉提议在巴黎停留4个月,一家人就在万冬广场包租了一套豪华房间。餐厅里有装着镀金边框的大镜子,有丝绒帷幔;客厅里全是华丽的锦缎和用乌檀木制作的珍品橱。

樊妮很想参加巴黎知识名流的社交,她从妹妹那儿得到一封介绍信,是给巴黎社交界的名人玛丽·克拉克小姐的。樊妮对这封信抱有很大希望。

克拉克小姐,是巴黎上流社交圈中的一位传奇女性。她既不以财富权力出名,也不靠美貌取宠,却在巴黎的政界文坛颇有人缘,每周五晚上,各界名流都会聚在她的公寓里。

克拉克小姐的身材非常娇小,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她出身名门,喜欢与上流社会人士交往,特别是男性,因为她不喜欢女性的忸怩作态和喋喋不休。在她身上看不到流行的装扮,也找不到所谓的女人味。

那时的妇女都把头发平散在脑后,克拉克小姐却别出心裁,在额头上蓬起了团团的卷发。她的一位好朋友曾开玩笑说,克拉克小姐和他的约克州纯种卷毛猎犬都光顾同一位理发师。尽管这位小姐没有所谓的女性魅力,但很多男子仍对她大献殷勤,更有许多人想要娶她。

大名鼎鼎的作家夏多布里昂说:“哪里有克拉克小姐,哪里就不会寂寞无聊。”

克拉克小姐之所以能进入名流社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同克洛德·福里尔先生的友谊关系。这位福里尔先生是巴黎的一位著名的中古学者。

到1839年,玛丽·克拉克同福里尔先生已有17年的友谊,他每天晚上都同她共进晚餐,而玛丽·克拉克的声誉仍纯洁如故,无可指责。他们是挚友,而不是情侣。玛丽·克拉克很爱福里尔,福里尔却未曾向她求婚,而只是奉献忠诚的友情。

南丁格尔一家,并非是令克拉克小姐感兴趣的家庭,然而因为她特别喜爱小孩子,所以就邀请他们参加定期为儿童举办的宴会。

在接近圣诞节的一个下午,南丁格尔一家人到达克拉克小姐的寓所。房子里传来快乐的歌声,许多儿童欢乐地歌舞着。南丁格尔马上拉着裙角,愉快地加入进去,不再感到羞怯。

在克拉克小姐的宴会上,他们玩得十分尽兴。她们不但和克拉克小姐成为好友,还因此结识了历史学者科劳多·福尼尔和朱利亚士·摩尔。

玛丽·克拉克喜欢威廉的优雅矜持、樊妮的美丽善良和芭茲的端庄文雅,尤其喜欢南丁格尔。南丁格尔一家亲昵地称克拉克小姐为“克拉琪”。同这位克拉琪小姐的相识,使他们一家在巴黎的旅居生活简直成了狂欢节。

从此,樊妮便带着芭茲和南丁格尔两姐妹出入巴黎社交界的晚宴、舞会、剧场、音乐会及著名的雷卡米埃夫人的文艺沙龙等。而且她俩还见到了夏多布里昂,并有幸聆听了这位作家朗诵自己的回忆录。

南丁格尔简直是欣喜若狂。她迷上了这位克拉琪小姐。当时,正有一位东方文学家朱利叶斯·莫尔痴情地单恋着玛丽·克拉克。南丁格尔生平第一次观察到了恋爱的奥妙。

这期间,南丁格尔获得的极深刻的印象之一,就是克拉琪同福里尔之间的亲密友谊。她注意到,克拉琪和福里尔是每天会面的。福里尔十分敬重克拉琪超凡的智力,他们彼此平等相待。尤为可贵的是,这种亲密无间的友谊能为公众称道而丝毫未受到非议。

从这里,南丁格尔开始获得一种信念,她开始相信,男女之间不掺邪念、不引起非议的纯真友情是可能的。这种信念后来就成为指导她毕生生活的准则。

1839年4月,南丁格尔全家离开巴黎,向伦敦进发。

樊妮非常满意此次欧洲之旅。她认为,南丁格尔的表现预示着在日后必定大有可为,因此她对南丁格尔更加关心,并以她为自己的骄傲,对她寄予了厚望。

的确,当时著名的小说家嘉丝克夫人曾这样描绘南丁格尔:

高挑的个子,非常苗条;柳腰细眉,浓密的深褐色头发映着雪白柔嫩的皮肤,显得格外标致。

还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平常总是带点儿忧愁似的低垂着,但当她睁大时,却又炯炯有神,充满着朝气。一口洁白如贝壳的牙齿,常在微笑时轻轻开启,蛋形的脸非常美丽动人。

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高雅,气质非凡,就像是圣女般神圣不可侵犯。

是的,在众多的舞宴上,南丁格尔清新淡雅的形象、不同凡响的谈吐、出色娴熟的舞技,使她成为颇受关注的角色,那个当年多愁善感、聪明伶俐的小南丁格尔已经成长为楚楚动人的南丁格尔小姐了。

这次在欧洲大陆的旅行持续了一年半以上,到旅行结束时,南丁格尔也将满19岁了,已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这次旅行对南丁格尔的成长非常重要。一路上,她被法国、意大利那些凝固的历史所感动,对于自己沉迷于一种轻松、浮华的生活方式而后悔自责,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实事。

回国后,虽然南丁格尔仍置身于鲜花、香槟酒、舞乐和志趣高雅、风度翩翩的绅士淑女之中,沉浸在华美的名城与大自然的美景里,但她的心灵深处却似乎总有一个角落,警惕地与这一切保持着距离。

虽然人前她总是保持着矜持的优雅、迷人的笑容、如鱼得水般的潇洒自如,好像非常投入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但是背着人却是愁眉紧锁、朱唇紧闭,深深地陷入一种忧郁和沉思之中。

南丁格尔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气氛了,感到装出与这种环境相适应的轻松愉快真的很累。她经常在刹那间就陷入迷茫,仿佛灵魂已飞离她的身体,飘向未知的远方。

特别是在参加女王维多利亚19岁生日舞会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使她的心里更加迷惘不安。自从上帝在她17岁时第一次向她发出召唤以来,已经两年多了,她始终不曾忘记那个神圣的时刻,并记得自己的心仪与神往,想想自己这两年来的浮华生活,就像梦一样,她在不停地自责中寻思着。之后,她在笔记中写道,为了配得上做一个上帝的忠仆,首先要克服的诱惑便是“沉迷于社交界的欲念”。 SnT+Y9Mww/i8TLBN8DUxBWpplfHHlnUiuCgQGnt/+bgX9T8WRBbRgYz9y1Rb0n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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