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的父亲以美术教师的阅历和眼力,看到了儿子不同凡响的绘画天资。他虽然不希望毕加索学不好学校课堂的知识,但他更不愿意目睹儿子的天资被旧学校的死板所埋没。于是,他越发下功夫辅导儿子学习绘画。
一天傍晚,天气晴朗,荷塞心情十分舒畅,他要儿子画一只鸽子给他看,自己则信步到林荫道上散步。一会儿,他回到儿子的画板前,只见毕加索画的鸽子惟妙惟肖,仿佛是马尔赛德广场上鸽群中的一只。荷塞顿时异常高兴,他把对自己和对儿子的所有希望,都一并寄托在儿子身上。
毕加索非常勤奋,天天不是临摹就是素描。他沉浸在绘画的快乐中,却一点没有意识到父亲的期待。妹妹洛拉说:“我们家可以开一个‘毕加索画店’了,”以此来取笑他。
荷塞也有意识地教毕加索绘画,对儿子在学校的课业进展情况似乎也并不十分在乎了。荷塞继承了西班牙传统的写实主义,教给儿子一套扎实的、严守规范的绘画基本功。
在荷塞教过的学生中,没有一个学生像毕加索那样对绘画既敏捷又热衷的。这段时间是他们父子二人相处最和谐的一段时光,父亲对他自己的专业了如指掌,而孩童时期的儿子还不会区分技巧和效果之间的差别。
大多孩子开始的绘画作品看似有些天分,但到了七八岁,这种天分就无影无踪了。毕加索却不同,他童年时代的画一开始有点孩子气,但却逐渐向成熟的方向发展变化。他的天分被保留下来,而且还不断地强化,在他青少年之后再度喷发,伴随其一生。
晚年的毕加索用儿童的手法创作出一大批作品,由此可见他那不可多得的孩童天分一直保留着。
1891年,10岁的毕加索被迫要结束自然舒适的生活了。妈妈又给他生了第二个妹妹,家里显得更加拥挤了。毕加索一家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剩余的金钱,恰在此时,市政府决定要关闭博物馆,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荷塞的情绪也比以前更低落了。
19世纪初的西班牙,还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农业国,工业主要是家庭作坊、工场手工业和较小型的工厂,和当时正在进行工业革命的英、法两国相比,有着很大差距。
在西班牙全国300多万的人口中,贵族有40多万人,僧侣约有17万人,这一少部分人拥有巨大的财富。而其他人却缺少土地或者根本没有土地,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处于被奴役的地位。贵族阶层根本不关心领地的生产活动,他们大都住在外地,在马德里或外国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大把挥霍钱财。
家庭的贫困使得荷塞情绪低落,他不得已在科鲁尼亚的公立贝亚斯艺术学校找了一个美术教师的工作,教授素描和装饰。科鲁尼亚地处西班牙的大西洋沿岸极远的北部地区,全家人也因此必须迁到那里去居住。
这个时候的毕加索几乎是目不识丁,而且连简单的加减法都不会。在自己的家乡这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所有的邻居、朋友们都会理解他。
然而,在遥远的科鲁尼亚,身为外乡人一定得遵守当地人的规矩。毕加索如果要去上学,就得通过那里的入学考试,或者交出原来学校的学习合格证明。
毕加索除了绘画,不可能通过入学考试的任何一个科目。所以,荷塞只好去找一位能开学习合格证明的朋友。
“没问题。”那位朋友说,“不过在形式上仍然要考一考他。”
考试时,主考官提出一些简单的问题,毕加索始终回答不出来。主考官出了道加法题,然后耐心地告诉他题目怎么写,请他不要紧张,但他还是不会回答。
主考官又提出问题时,毕加索发现主考官把写答案的另一张纸放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毕加索把那个数字记下来并把答案写上。就这样,毕加索好歹取得了他的学习合格证明。
1891年的夏日接近尾声时,这张宝贵的文件跟所有其他的行李一起被打包,毕加索随着家人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漫长旅程。
毕加索对看到的一切都感到惊讶,但令他更吃惊的是街上的人们都在讲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科鲁尼亚和加里西亚其他地区的人所讲的话在西班牙的其他地区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毕加索第一次感到孤立和困惑,他一个外乡人,能融入当地社会吗?
荷塞一家人蜗在派欧·哥梅兹街的二楼住所里。对毕加索和他的妹妹们来说,眼前是一个与家乡不同的城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惊讶在慢慢消退。
在这里,一边是沙滩,一边是海港,远处则是岩岸。它跟马拉加比起来实在很小,只有马拉加的1/3大。这座城市中,除了海港和斗牛场外,唯一令人兴奋的建筑是位于半岛尖端的一座罗马式高塔,当地人叫它“英雄之塔”。毕加索经常画那座塔,他也画一些其他风景。
毕加索进入了父亲任教的学校学习,他极力维持着不被赶出来的局面,写作文时还被强迫用一种从来没接触过的优雅的、工整的方法来写。
对于毕加索,这次迁徙是阅历各种新奇事物的机会。由于住处离学校很近,父亲又在那里任教,所以,只要有时间,毕加索就可以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进行素描、绘画和学习。他学画很专心,因而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炭画所着重表现的明暗变化的基本技巧。
荷塞在艺术上循规蹈矩,教育儿子却很开明。毕加索来到艺术学校后,绘画水平提高得很快,这给了父亲一点点安慰和信心。
荷塞教学很忙,就让儿子完成与马拉加亲人联系的任务。毕加索非常讨厌写信,他想出了一种好办法,把自己全家在拉科鲁尼阿市的生活都画在了“家书”上,并且每一幅画都附有文字说明。
毕加索还经常寄出自己编辑、画插图的画报。其中,有一张画报上女人男人被风吹着挤在了一块,雨伞和裙子在飞舞,空白处写道:“狂风骤起,不将拉科鲁那刮上云天决不罢休。”
毕加索还在“画报”的封底上刊登他所设计的一些广告。比如,他想让马拉加的亲属找一些纯种鸽子,他就在封底画个广告,并写上“我们征求纯种鸽子”!
一天,毕加索在街上看到几个手持刀子的小孩在打架,到家后他就画了一幅“顽童造反”的画。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绘画就是毕加索写日记的一种方式,这种日记毕加索几乎一辈子都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