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自维也纳大学医学院毕业后,他继续留在布吕克教授的生理学研究室里。他在这里从事研究工作已经有15个月了。不像以前他还要兼顾听课;现在他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研究工作中。
在从事研究工作的同时,弗洛伊德还担任了大学助教的工作,刚从大学毕业的初级研究人员大多如此。
从1881年5月至1882年7月,他顺利地完成了研究项目和助教职务。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弗洛伊德的收入很微薄,但他要承担赡养父母和弟弟妹妹的重任。
转折点是1882年的夏天,在完成了先前的小龙虾研究以后,他继续在研究室里做一些例行的工作。弗洛伊德在他简短的自传里有所叙述,但是不太完全。
他写道:
1882年是关键性的一年,我最尊敬的老师纠正了我父亲那种很高尚但不实际的观念;由于我的经济情况不佳,他更极力劝告我放弃理论的追求。我听从了他的劝告,离开了生理学研究室,进入总医院工作。
弗洛伊德在此故意省略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已经驶入爱情的港湾。他知道结婚需要很大的费用,光靠研究费用远远不够。于是,他集中精力开始抓住需要两三年才能获得的临床经验,以便在医院拥有高薪职务,或者将来可以自己开业行医。
那一年的春天,他仍住在家里。每天晚上从研究室回来,便直奔他那狭长的书房里,只和家人简短地招呼一声。
后来他干脆搬到医院的宿舍去,周末才回家,一回到家就和陪他一起来的朋友们进入书房。
他的大妹妹后来遗憾地说:“大家都以为,家里的5个年轻女孩子对于这些年轻人总会有一些吸引力!但是,他们对和我们博学的哥哥讨论科学要更有兴趣,这群家伙一来就进入他的书房,都不正眼瞧我们!”
弗洛伊德似乎也采取同样的态度对妹妹们的朋友,但在1882年4月的一个晚上他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像往常那样回到家里,却发现一个年轻女孩子正在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和家人聊天。这一回他没有走进房间,而是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这位访客是玛莎·柏纳斯,那一年21岁,是德国籍的犹太人,全家于1869年迁到维也纳。她的父亲柏尔曼·柏纳斯在1879年去世,家里的责任就落在他的儿子艾里身上。艾里于是成了他两个妹妹———玛莎和明娜的监护人。
有些不了解弗洛伊德的人以为,像弗洛伊德这样对性心理有特殊研究的人,一定是一个色情狂,还很有可能是个热衷于玩弄女性的恶棍。其实,弗洛伊德对爱情和婚姻生活始终保持着严肃正派的态度。
玛莎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弗洛伊德如此神魂颠倒呢?
玛莎·柏纳斯是一位美丽的犹太姑娘,她比弗洛伊德整整小5岁。她的祖父伊沙克·柏纳斯是正统的犹太教教士。
在1848年前后社会上掀起改革运动的时候,玛莎的祖父正在德国汉堡任犹太教大教士。他反对改革,坚持“正统”。显然,他极其保守,极端仇视革命分子,唯恐几千年前早已定下的教规和教法受到革命触动,他认为教法是不可动摇的。
但另一方面,玛莎的祖父又同革命诗人海涅来往过密。海涅曾在信中反复提到伊沙克·柏纳斯,称他学识渊博,富有智慧,这足以证明老柏纳斯是个很有学问的犹太学者。在德国当局迫害海涅的时候,不是别人,正是伊沙克·柏纳斯的一位弟弟在巴黎主办的《前进报》上刊登了海涅的一首诗。
海涅在给这位编辑的信中,请他向正在巴黎流亡的卡尔·马克思致意。伊沙克·柏纳斯的一个儿子———米凯尔,也是一位很有学问的犹太人。米凯尔后来当上慕尼黑大学的德语教授,成为德意志巴伐利亚国王的学术顾问。米凯尔还写了一部论歌德的著作。米凯尔还有两位兄弟,一位叫雅可布,另一位叫柏尔曼。柏尔曼就是玛莎的父亲。
雅可布也是一位教授,曾在海德尔堡大学教拉丁文和希腊文。玛莎的父亲柏尔曼是一个商人,但他对犹太教非常虔诚,而且也很有学问。
1869年,玛莎在刚刚8岁时随家人从汉堡迁往维也纳。玛莎曾经回忆母亲离开汉堡时的悲伤情景———妈妈不忍离开汉堡,临行前,一边做饭一边哭,她的眼泪掉在炉灶上,发出了“咝咝”的声音。
到了维也纳以后,玛莎的父亲成为奥地利著名的经济学家罗伦兹·冯·斯泰因的秘书。1879年12月9日,突发的心脏病夺去玛莎父亲的生命。玛莎的哥哥艾里于是继承了秘书职位。
玛莎是位娇弱可爱的姑娘。她很像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据说,她的美貌曾吸引了不少男青年,很多小伙子热情地给她写信倾吐真情,也使得弗洛伊德妒火中烧。
关于玛莎的美貌,弗洛伊德曾以他那一贯坦率的口吻回答玛莎的自谦说:“我知道你在画家或雕刻家的眼中看起来,并不算美丽;假如你一定要坚持用严格和准确的字眼的话,我必须承认你并不美丽。但在实际上,我是错误的。倒不是我有意奉承你;实际上,我也不会奉承。我的意思是说,你在你自己的面貌和身段方面所体现的,确实是令人陶醉的。你的外表,能表现出你的甜蜜、温柔和明智。我自己对于形式上的美,总是不太在意;不过不瞒你说,很多人都说你很美丽。”
接着,弗洛伊德又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姑娘,不要忘记,“美丽”只能维持几年,而我们却得一生生活在一起;一旦青春的鲜艳成为过去,则唯一美丽的东西,就存在于内心所表现出来的善良和了解,这正是你胜过别人的地方。
面对美丽的姑娘,弗洛伊德终于打破犹豫的枷锁,冲破呆板的罗网,决心向玛莎求爱。他每天送给她一朵红玫瑰,并附上一张名片,上面用拉丁文、西班牙文、英文或德文写上箴言或格言。
弗洛伊德回忆说,第一次向她致意时,他把她比成一个嘴唇会衔来玫瑰和珍珠的“神仙公主”。从此以后,他就经常用“公主”来称呼她。
1882年5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手挽着手,沿着维也纳的古老城堡卡伦堡走下去,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私人交谈。
在弗洛伊德那天的日记中,他记下了玛莎对他的疏远表情,拒绝接受他送给她的橡树叶。弗洛伊德在日记中表示怀疑自己能否在今后也像她对他那样表示疏远。也就是从那以后,弗洛伊德很讨厌橡树。
第二天,弗洛伊德又陪玛莎和她母亲去散步。他向玛莎问起许多事情。玛莎一回家就告诉她妹妹明娜,并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她所得到的是一句非常客气却又十分令人泄气地回答:“谢谢医生阁下对我们如此厚爱。”
同年6月8日,弗洛伊德发现玛莎在为她的表哥马克斯·迈尔做皮包。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但两天以后,玛莎对他已娇态毕露,显然他们之间已经相互吸引。这时候,弗洛伊德才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第二天,玛莎给弗洛伊德送去她亲自做的蛋糕,上面写着“玛莎·柏纳斯”。
就在她要把蛋糕送去时,她收到了弗洛伊德送来的礼物———狄更斯的小说《大卫·科波菲尔》。于是,她又在蛋糕上添上感谢的字眼。再过两天,即6月13日,她到弗洛伊德家去聚餐。
弗洛伊德把她的名片留下来当作纪念品,这赢得了玛莎的好感,不由得在桌下把他的手按住。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都被家里人看到了,随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开始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