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纳的母亲贝西比父亲小20来岁。就在萧伯纳逐渐长大时,他的母亲对家庭和丈夫却越来越失望:萧卡尔酗酒成性,由于不善经营,磨坊和面粉批发行的生意一天天败落。
这个天真、清纯、不谙世事的少妇,只有依靠音乐来寻求解脱,寻求快乐和安慰。
贝西的音乐素养很高,她不但钢琴弹奏得相当出色,而且嗓音甜润,音域宽广。音乐家李为她打开了通往乐土的大门,使她信心倍增,演唱技巧也日渐娴熟,成为都柏林一带小有名气的业余歌唱家。
但是,李却不想一直待在都柏林,他梦想着离开爱尔兰到英国伦敦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当时,只要能在伦敦音乐界抢得一席之地,就意味着能获得财富和地位。
1870年的一天,李终于辞别萧伯纳一家前往伦敦。临行之时,他依依难舍地拥抱着萧伯纳,意味深长地说:“爱尔兰太小了,伦敦才是藏龙卧虎之地。小乔治,不走出去,永远看不到外面的大世界!”
送行的时候,萧伯纳紧紧拉着李的手,他看着几年来朝夕相处的父亲一般的李,乘上火车,“咔哒、咔哒”地消失在远方,他回味着李的话里面“外面的大世界”,而且李还告诉他,要到伦敦,还要转乘轮船,在海上航行很久才能到达伦敦。
李走后,萧伯纳一家无法独立承担房租,只好搬迁到小一点的一所公寓房里住。再加上父亲的生意倒闭,日子过得更艰难了。萧伯纳只好辍学了,从此,认为自己具有某种特殊天分的萧伯纳,再也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
萧伯纳已经13岁了,而家境日见窘迫。无奈之下,母亲通过熟人,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以增加家庭收入,就这样他来到了一家服装公司。老板对他进行了面试,简单谈了几句话就决定留用他了。
没想到好事多磨,恰在此时另一位老板走了进来。他觉得萧伯纳年龄太小不宜留用。虽然工作没找成,但萧伯纳本人却从心底感激那个老板,因为他心里压根儿就不想来工作。
过了不久,李就从伦敦给他们寄信来了,他说:“我在伦敦获得了成功,我用自己开创的‘发声法’教授学生声乐课,并且在伦敦的音乐杂志上发表了好几篇评论文章,这里的音乐会让我应接不暇,我在派克街租了一所房子。”
贝西和萧伯纳的姐姐们想到,也许可以跟随李到伦敦去,那样,还有可能在他的赞助下进入伦敦社交圈,或许对以后的音乐道路也更有意义。
在当时,女人出去谋生还是非常稀奇的事,因为社会上所有的职业几乎都是为男子专有,女子就业的机会极其稀少。除了当演员、老师、酒店女服务员之外,别的行业都拒绝女性参与。而做演员、老师、服务员又会被人看不起,人们认为,只有下等人家的女人才会去做这些社会地位很低的工作。
但是贝西决定外出了。由于生意始终没有起色,萧卡尔终日将自己淹没在酒杯里,企图用经常醉得人事不省的方式逃避现实,贝西已经忍受了多年,她不得不下定决心离开他。她宁肯离开家庭独自去伦敦谋生,也不想再看这个无能窝囊的男人一眼。
母亲要离开他,萧伯纳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痛苦得无法入睡。他在黑夜里,无助地睁着两只大眼睛,这时,完全没有了当年等候魔鬼莫菲斯托的愉快心情,而是非常孤独、恐惧。
萧伯纳流着眼泪想着:“今后我就不能和妈妈、姐姐在一起了,家里再也听不到她们说话、唱歌了。”
萧伯纳忽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而且他马上就感觉到那是母亲。他忙伸手去擦脸上的泪:因为以往他是从来不流泪的,不管他多么难受,都是咬紧嘴唇,倔强地挺下来。
贝西一下搂紧了自己的小儿子:“上帝呀!我的孩子!”
萧伯纳听出母亲也在哭,他知道母亲也舍不得自己呀!
贝西哽咽着说:“乔治,妈妈和姐姐们明天就要走了。你千万别送我们。我怕到时我会舍不得你而改变初衷。”
萧伯纳像个大人一样安慰母亲:“妈妈,你放心去吧!我和爸爸会把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永远都会等你们回来。”
贝西听到儿子这么懂事的话,她更伤心了:“好孩子,乔治,希望你快快长大,能把家顶起来。我们靠自己的能力来生存,这算不上丢人的事。我们到伦敦去以后,爸爸赚的那点钱还是养活不了你们爷儿俩。孩子,你已经14岁了,要替爸爸多分担一点,照顾好他的身体,最好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这一刻,萧伯纳一下觉得自己长大了,肩上的担子反而让自己变得无比坚强,心中的孤独、恐惧也一下都消散了。
第二天,萧伯纳坚持与父亲一块儿,送走了母亲和两个姐姐。同时,他也送走了自己的童年。
父子俩肩并肩往回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萧伯纳突然发觉,父亲好像几天时间就老了20岁,他的神情是如此悲凉。
萧伯纳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从此,就要撑起爸爸头上的一片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