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纳与父亲游泳之后,两人结伴回家。萧伯纳顽皮地歪过头,看了一眼昂首阔步,保持着绅士气质的父亲。他突然严肃地对父亲说:“爸爸,咱们下礼拜去教堂吧!”
萧卡尔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小家伙7岁就开始嘲笑《圣经》,从9岁起就不再进教堂礼拜了。不对,怎么今天又敬畏起上帝了?”
但是,萧卡尔还是为儿子没有走上愤世嫉俗的道路而欣慰:“你总算不再崇拜那个魔鬼了!好吧!礼拜天咱们一起到教堂去。”
萧伯纳却调皮地一字一顿地说:“唉!我只是想去看看教堂那些漂亮的油画。”
萧卡尔这才醒悟,自己中了儿子的计了,他拍了拍萧伯纳的小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萧伯纳爱好广泛,在喜欢音乐、文学的同时,也酷爱绘画。他卧室的墙壁上,贴满了自己画的水彩画。
音乐家李向他介绍大画家米开朗琪罗和伦勃朗等,并常常给他讲达·芬奇画蛋的故事,这激发了萧伯纳学习绘画的热情,也使他的艺术天赋得到充分的开发。从那时起,萧伯纳对画画简直着了迷,他见到什么就画什么,想到什么就画什么:海湾、小船、树木、魔鬼、人物、教堂等。
有一天,李穿上礼服找到萧伯纳,对他说:“乔治,今天叔叔带你去见见世面,我们去都柏林美术馆,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艺术!”
萧伯纳喜出望外:“太好了!”
美术馆里的人并不多。但萧伯纳太矮了,李给他介绍那些大师们的作品,他只好使劲仰着头观看。
最后,李把萧伯纳扛在肩膀上讲解:“注意这幅画的线条,它们自然奔放,无拘无束,体现了一种动态的美感。”
萧伯纳被这些艺术精品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无法说明这些画为什么会如此生动,只是强烈地体会到一种冲动和向往:“总有一天,我也要把自己的作品摆放在这个艺术殿堂里。”
萧伯纳的艺术修养和鉴赏能力迅速地提高着。有时,他甚至不用看说明注释,就能认出美术馆里的所有作品。他有时会自己到美术馆去看展览,一待就是大半天,心灵得到艺术的沉淀和升华。
有很多时候,美术馆里除了管理员就只有小小的萧伯纳在那里边看边琢磨,漫游于艺术的长廊中。
家里人看到萧伯纳如此痴迷绘画,就把他送进了都柏林皇家学会的艺术学校学习。但是,萧伯纳令学校的老师很失望,因为他画的作品,老师都看不明白。有时老师让学生们画一盆花,别的学生都会画得姹紫嫣红、婀娜多姿,但萧伯纳的画布上却是一块块稀奇古怪的色彩,根本连线条都看不清。
因为萧伯纳看过的名画太多了,他的鉴赏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他所知的绘画理论已经自成一种系统,所以无法按照初学者的幼稚理论再来循序渐进。
老师最后完全终止了对萧伯纳的绘画教育,他也只好收起画笔,打消了当画家的念头。
除了自己画画,萧伯纳并没有多少机会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不但是他,包括他的两个姐姐,都由于父亲这个酒鬼的原因,不但没有人愿意邀请他们去做客,而且也同时失去了与上层社会的子女交往的机会。在都柏林,他们姐弟三个几乎是与社交圈子绝缘了。
萧伯纳毕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强烈地渴望与小伙伴们能一起疯跑,一起打闹,一起去探索这个多彩的世界。没有伙伴的少年生活会让人寂寞得要疯掉。
在萧伯纳进入教会学校的时候,他和心灵手巧、聪明勇敢的少年约翰成了好朋友。约翰是一个铁器店老板的儿子,萧伯纳经常到他家里去玩。
有一天,萧伯纳又连蹦带跳地跑到铁器店去找约翰玩,老远就听到屋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铁器声。
萧伯纳悄悄地推开门向里看约翰在不在家,突然听到约翰冲他大喝一声:“嗨!乔治!”他吓了一跳,然后却看到约翰在对他做鬼脸。
萧伯纳正诧异时,约翰却对他笑了:“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萧伯纳举起手里的一块方木块向约翰扬了扬:“接着!”
小约翰稳稳地接在手中,他惊奇地看到,那个小木块已经可以看出一匹骏马的脑袋。约翰眼中不由露出羡慕的神采:“呀,乔治,你真棒!你雕得可真像啊!”
两个小家伙钻到一块儿喊着、叫着,开心地争论着。
约翰比划着请求萧伯纳说:“乔治,我真想像你一样手那么巧,能雕刻出这么像的小动物。你先来教我刻马尾巴吧!这比较简单些。好不好?”
萧伯纳爽快地回答道:“当然没问题!”
于是两个小家伙离开铁器店来到路边,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板就开始了“雕刻工作”。一边忙着还一边嘴里“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真像!”“哎呀!小心点!”
这时,萧卡尔正好从这里路过,他看见儿子正在铁器店旁边的石板上和一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不由皱紧了眉头。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绅士风度,平静地喊了儿子一声:“乔治,别玩了,该回家了!”
萧伯纳即将完成手中的作品了,他回过头来,满脸兴奋地向父亲摆了摆手:“您先回,我马上就完事儿了!”
萧卡尔又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迈着平稳的步子回家了。
正当家里人围坐在桌旁准备吃晚餐时,萧伯纳哼着小曲一溜烟儿跑回了家。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立刻让父亲想起了路上的事情,他问儿子:“乔治,刚才你到铁器店那儿干什么去了?”
“我教约翰雕刻!”
“约翰?哪个约翰?他父亲是谁?”
“他爸爸就是铁器店的老板啊!”
萧卡尔立刻瞪大了双眼,火冒三丈地说:“你说什么?你跟铁器店的孩子混到一块去了!”
萧伯纳感到很委屈:“那又怎么了?我们是好朋友。”
萧卡尔指着萧伯纳大声训斥道:“那是下等人家的孩子。乔治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永远不准再和他们来往!别忘了咱们萧家可是都柏林的上等家族!”
在19世纪中叶的爱尔兰,社会等级划分得非常严格。依靠资产生活的绅士阶层极其鄙视手工业者和其他靠体力劳动谋生的人。
萧卡尔也不例外,虽然他们家境况没落,但他一直严禁孩子们和那些下等人家的孩子来往。
萧伯纳与父亲一直像朋友一样相处,从来没见到一向对他和蔼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而他小小的头脑中还不能清晰地判断出是父亲头脑中这种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在作祟,只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莫非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约翰一块玩?爸爸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火,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从此,萧伯纳与约翰的友谊也就断绝了。由于他既没有机会与所谓上流社会人家的孩子交往,又被杜绝“堕落”到与平民家庭的孩子来往,得不到正常孩子的社交锻炼,于是性格越来越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