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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归来

(英)伊恩·沃森/著
梁彬/译

我们的升空引擎坏了,一行五人被困在了火星。所有的努力和来自地球的建议都无济于事,我们真的被困住了!

为了防止碰到诸如沙尘暴一类的意外事件,导致回程推迟,我们随行携带足够消耗十来天的氧气、食物和水,但更多的物资存放于停留在火星轨道上的飞船里。归途漫漫,我们需要它们。

还好,截至目前无人惊慌,毕竟遇事波澜不惊才能被选为火星宇航员。同行的三男两女皆是已婚人士,需要近距离待上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性格当然要温和、好相处些。同样的,我们都没有孩子,地球上为我们牵肠挂肚的人又少了一些。以防万一,我们每个人都提前储存了精子和卵子。

在火星上,食物和水可以省着用,空气怕是不行,于是“末日”终于到了。我们先是向地球上的爱人发送了爱的遗言,接着是写给公众的“英雄式宣言”。至于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这可没提前准备好,我们几个人不得不冥思苦想了一阵。

突然,无线电波中传来一阵静电干扰声。紧接着,一架比我们的登陆舱大了好几倍的飞行器下降悬浮在我们身旁。我不想用“飞碟”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架飞行器,虽然它看上去确实圆乎乎的,周身灰色,连个视窗也没有,只看到机身上有几个管状的出入口。

一阵怪里怪气的声音盖过了静电声,说的还是英语。我分不清这到底是人工智能模拟合成的人声,还是外星人经过翻译程序加工处理的讲话,抑或是人类使用了可以掩盖真声的电子语音装置。

怪里怪气的人声邀请我们上飞行器,说我们可以活着返回地球,以表达对我们无上勇气的敬意。位于飞行器下方的舱门随即打开,伸出一段斜梯。我们必须赶紧上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没时间记录并向地球报告这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们还穿着火星宇航服,照相机和数据板放在衣服口袋里。这身宇航服和库布里克经典电影《2001太空漫游》里的特别像,设计得超棒。NASA的一位专家建议我们就穿成电影里那样。

登上斜梯后,我们来到一个椭圆形的房间,灯光柔和,四周密闭无窗,空气也已被迅速加压。我们摘下头罩,呼吸着温暖清新的空气。

靠墙摆放着五张带软垫的沙发,没有绑带或安全带,显然这里并不需要。一间敞着门的卫生间,还有个淋浴房。装有食物的橱柜,放着温水和用保鲜膜裹着的三明治。三明治啊!我赶紧打开一个狼吞虎咽起来,大半个都被我吃掉了:是配有酸菜、奶酪和火腿的凯撒三明治,搭配德国风味的芥末酱。我留了一点点,重新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口袋,想着回去后让NASA分析分析。我很想知道,外星人到底上哪儿买到的三明治呢?

“我们已经离开火星,”怪声很快传来,但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感觉到,“三小时后到达地球。”

不是几个星期,而是三小时?这简直是对我们长达七个月航程的巨大嘲讽。这艘飞行器使用的技术绝非人类所有。

“你是谁?”朱诺问道。

“你是什么生物?”查克紧随其后发问。

“你们不必知道。”这就是我们得到的回答。嗯,我们确实无法知道,永远都没法知道。

我们随心所欲地使用飞行器里的设施,刚开始没有感受到重力。随着离地球越来越近,重力感也越来越强——这可能是为了让我们适应而故意为之。整个旅途中,我们一直试图与怪声对话。

“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怪声一直只有这句话。

终于,怪声说:“请戴好头盔,以防止任何污染。”

我都忘了回地球后要接受十天的强制隔离呢。我们站起身,乖乖地戴好头盔。为什么怪声要提醒我们这些检疫隔离的细节呢?因为我们会降落在NASA附近吧?是希望我们能看上去像是专业的、刚刚归家的宇航员吗?

穿戴完毕后,舱门打开了,阳光倾泻而入。乍一看好像还在火星上,不过,脏兮兮的沙地和上面稀疏的植被告诉我们,这里的太阳似乎更大些。是不是在亚利桑那州啊?还是内华达?新墨西哥?得州?

“请离开飞船。”怪声响起。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朱诺说,“上帝保佑你。”我们也跟着附和道了谢。

远远近近能看到些布满沟壑的小山丘,根据太阳的高度判断,这会儿应该还没到中午,不过也可能是下午到黄昏那段时光。现在我们都有可供使用两小时的氧气。

我完全理解这艘飞行器并不想降落在休斯敦或者范登堡空军基地附近。它就近选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从这儿走两步应该就能到最近的高速公路吧,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虽然没人注意随身配备的无线电装置是不是在接发信号。我猜,飞行器一定记得使用某种隐身的技术吧。

地球上的人会怎么想呢?刚收到我们颇为英勇悲壮的告别宣言,几小时后这几个人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新墨西哥或亚利桑那州?

“我们是被一艘不知底细的飞行器接回来的。”

“哈?不是吧?”我对人们的反应了如指掌。

我们爬上一个缓坡,发现往下不远处有几幢木制小房子,就像以前西部拓荒者住的那样。“我们活着回来了……但是,回到了过去是吗?我们确实被救了,但与我们同时代的人都认为咱们死在火星了。”我对着无线对讲机说。

“过去?”朱诺满腹疑虑地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吉姆说道,“咱们可得把照相机和数据板找个地方埋了,越深越好,咱们可不能干扰历史的进程啊。啊对了,还有咱们的宇航服。”

“用什么挖坑呢?”查克说,“头盔吗?”

“然后咱们只穿着内衣突然出现在小镇上?”朱诺问,“嗨老乡们,我们被印第安人洗劫一空,能借几条毯子吗?咱们这可不是在酒吧里跳舞,能这样展开新生活吗?就像《黑美人》和《伯南扎的牛仔》里演的那样?吉姆,你又打算怎么养活自己?铲马粪吗?”朱诺发出一长串疑问。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污染导致我们被要求戴着头盔呢?显然很快就得把这个东西摘下来啊。

我们很快就有了发现,一个牛仔骑着马快跑向我们所在的山坡。

他脚蹬长靴,身穿白色裤子和松垮的白衬衫,外罩没有系扣的皮马甲,脖子上围着领巾,腰间则挎着一支转轮手枪。这人长了一张麻子脸,黑色的长发看着油腻腻的。他勒住马,打量着我们,张口说了一串西班牙语,嗓音嘶哑。我勉强能讲点西班牙语,于是立即从狂野西部切换到现代模式,并打开了头盔面板。隔离什么的就算了吧。热空气扑面而来。

我告诉其他人:“他问我们是哪个剧组的,他说他不知道今天要拍科幻主题的商业广告。”我转头又去问这位像是墨西哥人的牛仔:“你会讲英语吗?”

“我会的,先生。学过一点。”

“为了成为美国公民吗?”

他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我叫帕布洛。”

“我们在哪儿,帕布洛?”

“你们在拍《迷失荒原》?哎别说,你们还真像火星人!服装棒极了!”

“我们确实刚从火星回来。”吉姆正色说道。

“我们到底身处何地呢?”我再次问道。

“这里是得州好莱坞。”

“好莱坞不在得州。”朱诺立即反驳道。

“这里是西班牙的得州好莱坞主题公园,”帕布洛告诉我们,“靠近阿尔梅里亚省。”

我突然想起来:“拍意式西部牛仔片的地方?”

“现在主要用来拍广告了,这儿还有小好莱坞。朋友,你需要喝一杯吗?看看你们,”帕布洛狂笑道,“怎么这么像火星人啊!”

糟了,真是坏消息。该死的飞行器把我们扔在了影视基地。有人想看《摩羯座一号》 吗?这可绝对不是巧合。

这部电影里,三名准备前往火星的宇航员被火速带到某个沙漠基地,被告知他们的火星之旅和探险都要在这里模拟完成。原来在升空前,飞船的生命系统出现了故障。为了国家的荣誉,此次火星任务必须“执行”下去。谁知两年后,“载有”宇航员但实际是空着的返回舱在地球大气层爆燃殆尽,这下麻烦可大了。实际还好好地活在沙漠基地里的宇航员可怎么办呢?

我们的情况看起来和电影情节非常相似:我们并非身处美国,我们的返程经历会被禁止公开,当局会给每个人安排一个新身份,就像证人保护计划那样。我们消失了,国家也就不用应付什么特别的尴尬事件了。不仅如此,恐怕也免除了我们被干掉然后葬身荒野的可能性。飞行器上的家伙看科幻电影吗?我看很有可能,毕竟他们买的是德国风味的三明治。

帕布洛引我们走下山坡的过程中,我低声告诉队友们:“大家注意了,有关我们的事情,谨言慎行。”

我们走进了这个西部小镇,沿途路过围着尖木桩的公墓,里面遍布低矮歪斜的十字架。公墓附近有一个高台,上面是个绞刑架,绞索正下方摆着一张凳子。帕布洛领我们穿过灰扑扑的主路,几个喂马的西班牙牛仔直盯着我们看。街这边有一间土砖砌的银行,治安官的办公室则用红砖建成,窗子上钉着长木板。街那边,从饱经风霜的招牌可以看出,是用隔板搭建的理发馆和殡仪馆。

我们正走着,一个矮胖的男人从殡仪馆推门而出。他戴一顶宽边圆顶毡帽,鼻梁上架着墨镜,脖子上挂着照相机。跟他一起的女士穿着粉色长款条纹连衣裙,戴着一顶棒球帽。男人一看到我们立即举起相机咔咔拍照,女人则朝屋里大喊:“梅,快出来看啊!”一会儿被唤作梅的女子就出来了,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显然是之前女子的姐妹。

“殡仪馆”里面应该是小旅馆,游客可以在这里以真正的西部风格歇歇脚。这条街上的其他建筑物恐怕也有此用途。

帕布洛领着身穿库布里克风格宇航服的我们,穿过酒吧常见的翼状门来到大堂。一个男子倚靠着吧台,身旁放着一把来复枪,一头金色长发又长又乱,身上的外套像抹布一样,一副标准亡命徒的模样。

舞台边上有四个打扮得像跳法国康康舞者的姑娘,在那儿边聊边笑。亡命之徒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们,我猜他还沉浸在角色中。康康舞女孩向我们走来,像是要向我、吉姆和查克讨要点我们辛苦挣得的美元似的。沿楼梯而上是一个占据酒吧三面墙那么大的包厢。我猜想,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康康舞女孩会不会领着宾客进私人包间做点什么呢?不会!两个打扮成牛仔的熊孩子笑闹着在楼梯上玩耍起来,互射空包弹。嗯,这里是家庭娱乐场所。

我们把头盔取下来,在吧台上依次摆开,好像我们是自行车运动员似的。

“喝点什么?”脸瘦瘦的服务员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用英语问道。他的衬衫袖子上还戴着袖箍,像在赌场工作似的。

“不好意思,”朱诺说,“我们没钱。”

帕布洛大笑:“他们可不会带美元去火星。这顿我们请了。”

“咱们最好喝可口可乐。”朱诺说。

“我要啤酒。”查克说。

“我也要啤酒。”吉姆紧随着说。

“现在还是早上呢。”作为队长,我必须指出这一点,“一年都没沾酒精了,还是喝可乐或者果汁吧,这样才明智。”

“我们刚死里逃生,”查克说,“今天应该喝香槟才对。”

“我有很棒的香槟。”服务员说。

香槟和啤酒的酒精程度差不多,比较了一下还是选择更安全的啤酒吧,既然查克和吉姆这么想喝。我指了指啤酒,“两杯,我喝可乐。”

“太好了。”朱诺说。

“我也要可乐。”芭芭拉说。

“先生,先生,”有个小孩子欢声雀跃地问我,“你们是要演一部太空电影吗?”毫无疑问,他们是美国人。

“不,我们不是演员。”芭芭拉说。

“你们看着很像演员啊。”一个康康舞女孩高声说道。

在一片喧哗中,一位身穿宽松黄色罩衫和牛仔裤的中年女士走了过来。她身材丰满,肤色健康。

“孩子们,去街上玩吧。”她指挥着说。

“姑娘们,”她对康康舞者说,“帮忙上酒水好吗?帕布洛,怎么回事?”

帕布洛用西班牙语飞快地跟她说着什么,这位女士时不时地点头应和。

“我得坐一会儿。”朱诺朝一张大圆桌子走去,我们剩下四人紧跟着她。

黄衫女士也坐了过来,一口英音:“我叫蕾切尔,是得州好莱坞的服装管理员。你们的宇航服从哪儿搞到的?太像真的了,没听说在拍什么广告啊!”

“穿这身衣服太热了。”朱诺抱怨说。

“他们来自火星,”帕布洛告诉蕾切尔,“那儿特别冷。”

几位康康舞女孩端来了我们的饮料,蕾切尔立即把她们支走了。“我说,”蕾切尔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们愿意去街对面,我可以给你们每人找到舒适的衣物。你们的宇航服可以妥善保管在我这儿,头盔也可以留下来。”

查克一口干掉了冰镇啤酒:“我想我们最好先借部手机,给美国使馆打电话。应该是在里斯本吧。不,不对,在马德里。”

“为什么要大使馆打电话呢?”蕾切尔问,“应该打给导演和制片人啊。”

“他们声称从火星而来,但没说怎么来的。”

“天哪,太糟了。”蕾切尔快速地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我为你们的同胞感到抱歉,那几位英勇的宇航员。”

“我们就是电视里提到的宇航员,”查克说,“我们说的是真的,一艘飞碟……”

“别!”我赶紧阻止他。

“一艘飞碟带我们回来的,只用了三个小时,你敢相信吗?”

“穿着这套衣服,我看他是热得中暑了,或者是喝醉了。”

“好了,所有人都跟我去街对面。”蕾切尔立即起身领我们过去。

20分钟后我们就焕然一新,跟周遭的狂野西部环境十分搭调。女士们换上了无袖过膝条纹裙,我则身穿蓝色骑兵服,系着黄色的领巾,戴着能显示军衔的臂章。查克穿着制服,戴着警长才有的银色尖头徽章。吉姆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牛仔装。发热内衣裤和长袖外衫肯定是不能穿了,所以我们都没有穿内衣,蕾切尔那边也没有存货。换衣服时,我悄悄把之前吃剩下的三明治装到了新衣服里。

我们跟着蕾切尔重回到桌前,查克拿着他的火星照相机,好像游客一样。服务生又端上了几杯可乐和啤酒。

朱诺展开四肢,笑着对蕾切尔说:“这样确实舒服多了。”

“好了,”吉姆对查克说,“现在不是宇航员了,感觉怎么样?”

查克喝了一大口酒并打了个哈欠:“我们还是得打电话。”

“打给美国使馆,他们能相信我们吗?会派黑鹰直升机来?”

我摇摇头:“他们一开始就不会相信我们。”

“那就打给休斯敦吧,”查克说,“他们听得出我们的声音。”

“你知道电话号码吗?”

查克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没有钱,没有护照,什么也没有,只有宇航服、照相机和数据板。我给你看看我们在火星上的照片吧。”查克对蕾切尔说。原来这才是他惦记拿照相机的原因。“看啊,看。”查克向蕾切尔展示我们在一片遍布石块的红色沙漠拍摄的照片:登陆舱矗立在那儿,这座由支脚撑起的钢铁舱室,在照片上看着就像个模型。

我们没有察觉到,越来越多的游客聚集到酒吧里来了。虽然身穿牛仔服装,但还是能从他们抑或苍白抑或红彤彤的脸上看出是游客,更何况他们都拿着相机呢。一位胡子银白理着平头的男子挪了挪他的椅子,离我们更近了,他已经在这儿挺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阿普尔顿,”他说,“你们看过有关阿波罗11号登月其实是在地球模拟完成的那部阴谋论电影吗?那部电影说白宫担心阿波罗11号因为技术原因无法获得登月录像,于是保险起见,便让库布里克在《2001太空漫游》拍摄现场偷偷模拟拍摄了一段。为了拍这段录像,阿姆斯特朗和奥尔德林专程携带宇航服和空空如也的探月舱前往英国与库布里克见面。那个探月舱据说他们训练时用过。

“录像里可以看到基辛格和其他几位白宫大佬授权实施探月计划,不过如果你注意观看的话,会发现他们其实在谈另一个没有说明的计划。画外音则说他们在谈论阿波罗11号。库布里克的遗孀克里斯蒂安娜和她的弟弟贾恩·哈伦在采访中曾说,基辛格对库布里克大为赞赏,克里斯蒂安娜更是在采访中对基辛格直呼其名。也是录像的画外音介绍说,这是库布里克在英国拍摄模拟阿波罗11号登月的录影。库布里克就住在伦敦附近,他不喜欢坐飞机。那部电影的剪辑很棒。我对那些阴谋论特别了解。现在我有资格参与你们的话题了吧。”

“不是,你看啊。”查克急忙向他展示更多的照片,“这可是火星实拍。”

“是真实的数码照片,这点我不否认。可是库布里克在60年代晚期就能拍出《2001太空漫游》那样的片子,我说孩子,现在的技术更不可同日而语了啊。”

查克把相机放到了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阿普尔顿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听到你们说没有携带任何证件也没有钱,只有身上穿着的宇航服。你们刚才去对面换衣服前,我确定你们在谈论飞碟。这个情节设置得太棒了,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请问导演是谁?”

“没有导演。”我告诉他。

“所以是业余制作,就像在拍山寨版的《夺宝奇兵》?只有你们五个人吗?”

“先生,我们说的是真的。您见过没有专业摄像师的电影团队吗?”

阿普尔顿眨了眨眼,“谁还需要摄影师啊?你们一进到这里,人们就把穿着宇航服的你们五人拍了下来,传到了Youtube视频网站上,你们根本不用自己制作电影。我叫迈克·阿普尔顿,我看你们的宇航服能值3000块。”

“一身10万块还差不多。”朱诺呛声道。NASA可不会在火星宇航服上省钱。

阿普尔顿搓了搓下巴:“太贪心了吧,我出两万五买下全部五套怎么样?正如我说的,我对阴谋论电影和与之相关的各种装备特别感兴趣,而你们又需要钱。除非……”他机警地瞅了瞅蕾切尔,“有人比我出价更高。”

蕾切尔一脸气愤:“五个自称是宇航员的家伙走进酒吧,向我这个幼稚的服装管理员讲了些天方夜谭似的故事。紧接着一个陌生人刚巧出现并过来搭话,‘哇,好棒的科幻服装啊!我一定要出几万欧元拿下。’拜托,我不是昨天才出生!”

“是美元。”阿普尔顿纠正道。

“我这个愚蠢的服装管理员是不是应该紧接着说,‘我出5000块。’然后掏空自己的银行账户。这下那五个演员和他们的同伙高兴了吧。”

“蕾切尔,”我轻声说,“我们不认识这位先生。阿普尔顿先生,你一直在破坏我们与这位女士的友好关系,她帮了我们大忙,对我们很好。”

“而且,是不是太巧了?”蕾切尔接着说,“阿普尔顿先生那么熟悉库布里克当年的骗局?”

“据称是骗局。”阿普尔顿说,“迷人之处即在于此,我的出价仍然有效。”

查克好像睡着了,吉姆也看着醉醺醺的。五小时前我们几乎要死在火星上,现在却来到了这里,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先生,”芭芭拉说,“如果我们把宇航服卖给你,就按照你出的荒唐的甩货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每人拿着5000美元巨款,在西班牙展开新生活吗?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她哭了起来,“我竟然忘了家人了,他们这会儿肯定特别难受,以为我们都死了。”

阿普尔顿很像是载我们回地球的那帮家伙的同伙,把我们五个人扔在他碰巧出现的电影主题公园。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的提议为我们指出一条明路,不久前如果有人跟我如此提议的话,我真会觉得荒唐透顶。要是没了宇航服,我们的身份和存在的证明可能会就此消失。

“每人5000块钱,我们就能回美国了,”芭芭拉接着说,“但是没有身份证明我们坐不了飞机。我们得先偷渡到墨西哥,像非法入境者那样穿越边境,搭乘大巴车,在午夜时分出现在家门口。”

阿普尔顿边鼓掌边说:“我敢说你们一定看过《摩羯座一号》。”

如果还待在火星,恐怕我早就崩溃了。NASA不会管我们,他们无法再承受一次失败。

“我们有明确要紧的责任,”清醒过来的吉姆突然说,“不仅仅是对肝肠寸断的伴侣,还有NASA、政府和国民。但我们现在却只能待在酒吧里无所事事。”

吉姆还在说着,突然,街上一阵骚动,哪里传来了枪声,吸引了大部分游客的注意。有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上面放着一口棺材。服务员见状赶紧跟酒吧的几位游客说:“女士们先生们,马上有犯下谋杀罪的恶徒要被送上绞刑架了。”

我们没有心思理会服务员的招呼,查克甚至还打起了呼噜。NASA在遴选宇航员时会排除打呼很大声的人,小呼倒可以接受,朱诺即是如此。也许是西班牙的空气和啤酒让查克呼声震天吧。

“责任?”阿普尔顿说,“告诉所有人是外星人的责任吗?之前官方可是一再否认的。这是你们的目的吗?为了揭穿外星人存在的事实?这样可不好啊,利用那几位在火星上牺牲的英勇的宇航员,虽说你们几个跟他们长得确实很像。说起来,你们怎么跟他们这么像呢?不可能这么巧啊,好像有人提前知道火星登陆舱无法起飞。这么说来NASA也脱不了干系。是的,NASA提前策划了这一切,为了减小悲剧发生的可能性它提前策划了这一切。也许NASA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放心登陆舱的引擎。我想你们的伴侣可以分辨出真假宇航员,这么说他们一定签署了某种保密协议。你们回去后一定会来一次世界巡回媒体见面会,需要熟悉宇航员讲话的方式,对火星如数家珍,就跟真的宇航员似的。除非大伙都关注有关外星人的事情,没太多人关注你们……”

阿普尔顿的脑筋转得过快了。而我,开始觉得一切是如此虚幻,好像我们去过火星这一事实都是通过别人催眠而使我们相信的。

“为了避免国家悲剧,NASA策划了这一切,不惜引入飞碟和外星人。哇哦,这对NASA可是一招险棋。如果非要扯谎,干脆扯个大的……”阿普尔顿还在说个不停。

“我们根本没见过外星人,只听到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脑袋里的声音?”

“广播里。”

“我们必须打电话。”吉姆说。

“我还是想买你们的宇航服,我很严肃的。35000美元怎么样,为了库布里克?相机也包括在内。美元现金支付。要不给你们欧元吧,欧元更好用,4万欧元怎么样?你们跟我一起去阿尔梅里亚,我去那儿的银行取钱。咱们找个好旅馆住一晚。我租的车可以带三个人。夫人,”阿普尔顿对蕾切尔说,“可以租一辆车给我吗,再找个司机?用来载这两位男士和宇航服?”

“我来开。”帕布洛立即说,显然想赚这笔外快。

“我不知道。”蕾切尔说。

“200欧,包括租车和司机,怎么样?”

“我们无权卖宇航服……”朱诺说,好像卖掉是个好主意似的。我们没一个人能做主下定主意,这也是我们五个人能够和谐相处的原因。

“假设,”阿普尔顿说,“假设你们现在身处亚马孙丛林或者蒙古国的戈壁沙漠,必须想办法活下来。这时,你们可以用宇航服跟亚马孙的希瓦罗人或蒙古人交换财物……哈,看我,都把你们当成真正的宇航员了!为了让NASA的把戏成功,你们的宇航服可不能留,只能留一些照片和视频片段,在网络世界里疯狂传播。最终,宇航服会消失,流入私人收藏家手中。”

“你想倒卖这些宇航服?”蕾切尔厉声责问道,“随便一套你就可以卖100万,给那些土豪收藏家或者俄罗斯亿万富翁。”

“女士,你随时可以参与竞价。除非您觉得这是个骗局,而我跟这几位先生女士是一伙的。”

“你真是选了个好时候来这边游玩啊。”

“女士,他们所说的那艘飞碟之所以把人扔在这儿是因为这里被伪造成了美国,在西班牙国土上,有一块地方被伪造成了狂野西部。而我,就喜欢一切跟伪装和粉饰有关的电影,或者说,我就喜欢伪装本身。‘9·11’事件啊,美国登月骗局啊。所以我一直都想来这里玩一玩。不过我确实可以上周或者上个月来,那样就不会碰上你们了。我今时今日在这里出现,皆是运气使然!而这些打扮成宇航员的演员,以及这件事的天才之处就在于,根本不需要特意拍一部电影,互联网就可以自动制作出一部来。”阿普尔顿得意扬扬地说。

不过,阿普尔顿为什么不想想,也许蕾切尔、帕布洛和我们才是一伙的?这位叫作蕾切尔的服装管理员把我们打扮成宇航员的样子,知道迈克·阿普尔顿要在这儿待上几天,并提前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他的财产状况。他们很可能是老手了,就静静地待在这儿,请君入瓮。这不,刚刚,通过对俄罗斯土豪的控诉,蕾切尔机智地提高了手中筹码。

“我一直在努力回忆家里的电话号码。但它储存在手机里,而不是我的头脑中。”朱诺说。

我也记不起来。我头脑里的数字在我眼前跳舞,就好像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的老虎机那样——眼前有一块大屏幕,上面弹跳着好多数字,就是没有大奖出现。这可不太好,从什么时候起,我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记不起来了呢?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阿普尔顿问,“卖了宇航服,还是有备选计划?”他讪笑着说。“在外太空你们肯定有备选计划,以防万一嘛。我是说,穿成这样,肯定有同事开车载你们过来吧。”他还是没有怀疑蕾切尔。

“是一艘飞碟,不知道谁制造的飞碟!”我坚称。

“好吧好吧,喜欢影视拍摄地的外星人驾驶的可以了吧。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

“谷歌地图?”我提出猜想,“显然他们很了解地球,他们为我们准备了德国风味的三明治。”

“啊哈!”阿普尔顿惊呼,“还是纳粹版的呢!希特勒的科学家驾驶潜水艇来到南极洲,在那里建了一座地下基地;或在冰层下面,只为给德意志帝国建造飞碟。该基地运转了数十年,自1947年之后观测到的每一次不明飞行物事件都是那个基地的产物。那里还有专门用来培养雅利安人种的大型项目。现在,党卫军正乘坐着飞碟畅行火卫一的洞穴之中,这也刚好解释了为什么你们能立即获救。也许纳粹宇航员暗中跟隶属于光明会的右翼富翁相勾结,或者别的什么人,不然美国政府明明可以使用反重力技术,为什么非得坚持用化学燃料推进的火箭呢?你看,纳粹和外星人,这两个东西不好搭在一起讲。”

“我压根就没提纳粹。”我抗议称。

“你说三明治是德国制的。”

“我只是向你描述事实。”

“嗯,纳粹三明治,我还是认为这是一个隐喻。标明产自德国的三明治是不是一种假象呢?好让你们不要往外星人头上想?这事儿比我想的还要曲折。你们还有什么细节想要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不想想其实是蕾切尔和得州好莱坞管理层安排了这一切,和我们这些所谓的演员合伙来骗你的4万欧元?蕾切尔指责你设局骗她,实际是为了让你打消这有可能是场骗局的顾虑!”

我是怎么一步步有这些怪想法的呢?

阿普尔顿耸耸肩:“我知道这里一直存在非法勾当。吉卜赛人,毒品,诈骗。这个国家到处是非法移民,不过你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蕾切尔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要记恨你刚才说的话了,杰克。”蕾切尔对我说,“不过我理解你的想法,我还是认为阿普尔顿先生想要转手卖掉你们的宇航服,获取暴利。”

阿普尔顿面露一丝不安,不过他马上又打起精神,好像有人要拿走他最喜欢的冰激凌那样。

“讲得太好了。”他对我说,“你想事情真是面面俱到。如果你们的宇航服看上去真的值更多钱,我也愿意提价。又或者它们其实跟在网上买到的山寨商品一样?最终出价前,我可以近距离看一下吗?宇航服的空调系统怎么样?”

“穿着能热死人!”朱诺还是不想卖,“它们是为火星零度以下环境设计的,不是西班牙。”

蕾切尔站起身。“请随我来,”她对阿普尔顿说,“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宇航服。帕布洛,你也一起来吧?”她转头问吉姆:“这是你们的宇航服,你们知道怎么用。”

他们出去了。外面传来人群的鼓掌声和叫好声,毫无疑问,绞刑开始了,杀人犯得装作被吊在绞刑架上,虽然绳索并没有勒紧。可是他脖子上还是会留下印记啊!也许他的脖子肌肉比较发达吧。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净想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必须赶紧停下来。

我们的宇航服现在成了商品,蕾切尔则成了我们的代卖人。我们必须打起精神,可是我疲倦极了。

我打起盹儿来,半睡半醒间听到阿普尔顿说:“看着很不错,都看不出来是假的……”

“可以骗过那些亿万富豪吗?”看来蕾切尔和阿普尔顿已经商量起来了。

“说不定这是NASA在火星之旅开始前,专门送到这里的备用宇航服,或者只是五件次品。”

他们重新坐回桌边。

“我想回家。”朱诺说。

“这可不明智,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话。想想《摩羯座一号》里的那些宇航员吧。

阿普尔顿的这番话貌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听着还是如此梦幻,我又要开始做梦了。

“你说什么?”我抗议说,“我头都要大了,纯粹是妄想。”

“我只是在说一些可能性,并不是说我们都得照盘接受。我有一家公司,就不说具体是干什么的了。我们在非洲几个国家有一些关系。你们五个人可以去那里,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工作、身份。你们会安全的,可以在那儿打发打发时间。”

“这个提议比给我们4万欧元实用多了。”蕾切尔说。

“我脑子里已经有计划了。如果真这样做的话,我们可以放一些流言出去,传闻死在火星的宇航员实际好好地生活在非洲某处。其实我已经听到一些类似传闻了。蕾切尔,你可以说:那天上班我遇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还有你,巴布洛……”

“我叫帕布洛。”

阿普尔顿笑了笑:“差不多,不是吗?我妈妈会点通灵的小把戏。帕布洛也可以用西班牙语传播谣言,毕竟这是美国第二大语言。最后我可以想出一整套阴谋论。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太开心了。”

朱诺打了个哈欠:“我累死了,重力太大了。”

查克好像又睡过去了。

“打电话。”吉姆嘴里嘟囔道。

“不能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做决定,我带你们去阿尔梅里亚吧,找间旅馆,好好睡一觉。”

“我觉得行,”朱诺应允道,“不会有什么坏处。我们还可以看看美国有线电视台的报道,看美国那边怎么说。”

“如果照片和视频被大范围传播后,”阿普尔顿接着说,“肯定会有一些爱国分子呼吁禁止展示这些照片,否则就把网站关掉,因为照片的存在是一种大不敬。但用于阴谋论就特别好。没人从外星飞碟的角度考虑这起事件,整个国家悲痛欲绝,至少目前是这样。这之后,NASA怎么可能推翻自己的言论呢?即便咱们这里可能会有人来秘密调查?如果有记者问的话,就扯些UFO之类的话题搪塞过去……”

这时,一架黑色直升机降落在街上,尘埃四起。蒙面特种队员从机上跳下来,端着重型武器指向酒吧门。我还在打瞌睡。

“帕布洛,”我听到阿普尔顿说,“哪儿可以给他们买些合适的衣服?”

“阿尔坎波购物中心不错。”

两名特种队员夺门而入,吓到了舞台上的康康舞女孩,之前见到的枪手朝特种队员开枪。

不,刚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在做梦。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蕾切尔说,“带他们离开西班牙,帮他们在非洲获得新身份实在是很费钱,而且容易出差错。你太冒进了。你只是想要宇航服,而不是宇航员。不如你付我点钱照顾这些人?类似于工资。除了生活费,我们拿不出太多钱给他们。我想他们可以在这做演员,帮着他们渡过难关。打打扑克,跟喝醉酒的游客聊聊天什么的。过上一阵子,肯定会有人慕名前来看幽灵宇航员。‘无与伦比五人组!’‘超像幽灵宇航员!’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新游览项目。”

“我觉着,”阿普尔顿说,“4万欧元够他们支付好一阵子生活费。”

蕾切尔笑了起来:“当然,我太傻了。好吧,就当给我一份中间人佣金吧,或者他们的食宿预付款。”

阿普尔顿点点头,背靠椅子思索起来。

“不好意思,”我对蕾切尔说,“是不是得问问我们的意见?”

“天哪,我在向你们提供庇护所啊。”

“真的像在西部世界,庇护所。”吉姆说,“接下来应该是救赎,或墓碑。”

“我们尽量避免用到墓碑好吗?”阿普尔顿说,“不明飞行物在其智慧的指引下带你们来到这里,尽最大可能保护你们,通过伪装成宇航员的方式。当然了你们不是,或者你们真的是。”

查克醒了,抖了一下说:“我好饿。”

“当然饿啦,”蕾切尔说,“你需要吃东西。我们的餐厅正午开始供应午餐,这在西班牙实在是太早了,不过我们得按着游客的需求来。吃完午饭后大家睡上一觉,我正好可以去治安官办公室看看。五个单人间是吗?”她和颜悦色地问我们,“你们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一个人睡会很孤单吧?要不两位女士睡一间吧?然后两位男士一间?恐怕我们没有三人间。当然,如果你们想自己组合的话……”

“我很乐意和芭芭拉住一间房。”朱诺快速说。

“我和吉姆。”查克转向我,“请别介意。”

我们吃了汉堡包,喝了水果酒,这酒尝着很像果汁,但后劲儿挺大。吃完后我们就来到了治安官办公室外。

“这是监狱,”吉姆抗议道,“窗子外钉了封条。”

蕾切尔笑了:“我向你保证,房间可比牢房好多了,你还能拿着钥匙呢。”

水果酒让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我们几个都是。本来没打算睡午觉的,但现在看来必须得眯一会儿。我的房间里有一张好看的现代感大床,挂着格纹窗帘,还有一个冬天用的暖炉、半高的橱柜,屋顶上还有烟雾探测器呢。我一觉睡到下午五点钟,有人敲门才醒过来,梦里正穿行沙漠——西班牙的沙漠而非在火星上。门外走廊站着的是一身牛仔装束的吉姆。

“宇航服不见了。我醒得比较早,就去存放服装的屋子里看了看,没有宇航服。蕾切尔说阿普尔顿和帕布洛带着宇航服跑了。她说帕布洛明天会回来,拿着阿普尔顿给的钱。我说我们根本没同意要卖啊!她看上去很惊讶的样子。咱们所有的摄像装置和数据板都不见了,除非查克把他自己的留了下来。不过他还睡着呢。我们必须让蕾切尔打电话,告诉帕布洛交易不算数,得把我们的东西带回来,我需要你的支持。”

“吉姆,”我十分笃定地说,“宇航服这会儿怕是要不回来了。”

“这个国家不会没有警察吧!”

“好好想想,吉姆,动动脑子。警察会把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关起来,那样我们就更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了,完全掌控不了。现在我们至少还能四处走动,还能拿着自己房间的钥匙。”

“警察肯定会联系美国使馆核实我们的身份,即便不相信我们是宇航员或者火星宇航服就这么没了!”

“如果政府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认为我们最好没乘这艘该死的飞行器回来呢?要么我们已经死在火星上了,要么NASA和政府一起完蛋。想想很尴尬是吧?是不是对我们置之不理比较好?我们根本不知道目前的情形,不能随意冒险。等过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再说吧,那时候事态会明朗一些。说不定非洲就是咱们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跟蕾切尔商量看今后怎么办……”

“甚至还得学会骑马。我们可以扮成犯罪团伙,成员包括两位心肠歹毒的女士,其中一位还是黑人,更具异域风情。我们最好叫醒查克和两位女士。”对我来说这是当下最好的计划,作为领队我对队员负有责任。

“无与伦比五人组”或“心比蛇蝎五人组”一起去见蕾切尔。我们身后,砖砌的银行正在上演抢劫戏码。前方,两名歹徒持枪对峙,嘴里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大喊着,旁边的游客身穿西部服饰,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这里人声鼎沸,四处喧哗。一位戴着警长徽章的游客决定维护法律,他大胆地举枪上前,朝其中一个歹徒开枪。这名游客一脸邪恶的笑容,没想到歹徒举枪朝他“砰砰”开了好几枪。该名游客极尽戏剧性地捂胸慢慢倒地,他的妻子和朋友立即鼓掌表示对其演技的赞赏。

有东西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之前吃剩下的三明治。这次我注意到一个小标签,展开一看上面印着“冈瑟熟食店,蕾切尔NV”。

NV是内华达州的意思,蕾切尔是个地名,跟服装管理员蕾切尔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想起了早前的飞行员时光。内华达州的蕾切尔,是内利斯空军基地附近的一个小地方,靠近著名的51区。很多人认为那里跟UFO有关,曾在那附近的高速公路观测到不明飞行物。我忘了具体是哪条公路了,几年前内华达州还将那条路命名为“外星公路”。从拉斯维加斯出发,一天就能到那里。

我只去过蕾切尔一次。很奇怪,那里的天气预报站还监测伽马射线值。“冈瑟熟食”我倒是没听说过,可能是当地新开的小店吧。

我突然想,有没有这种可能?美国空军已经掌握了外星技术,但是NASA并不知道?空军不忍心看着我们死在火星上,但也不能因为救我们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对于这个新发现,我可得好好消化消化。

对了,穿过枪战场地时,没有一人朝我们开枪。

伊恩·沃森,英国科幻作家。曾在坦桑尼亚、东京和伯明翰教授文学和未来学。第一部长篇小说《植入》赢得法国的阿波罗奖。作品多次获得雨果奖和星云奖提名。短篇小说集《大逃亡》曾被华盛顿邮报评选为年度最佳科幻/奇幻图书之一。小说之外,沃森在诗歌领域也创作颇丰,并参与了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影作品《人工智能》的剧本写作。 DOhHn8/2qasNpfby5EL+MujHu2QbjPWm63HkBQE4hhe5MVeHikqqpOp+vlqz+i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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