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医师先生
尊贵的朋友:
从弗里德伦德尔先生 那里得知,您的医药学实习进展很顺利,对此,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是一片广阔的田地,在这里,除了它能够带来的好处之外,知性由于保持着适度的劳动,而不是像在我们的大分析家,例如鲍姆嘉登、门德尔松、伽尔韦 等人那里所遭遇的那样,由于过度使用而受损,因而不断地通过新的见解获得营养。我远远地步这些大分析家的后尘,他们因使自己的脑神经陷入一团柔丝之中,从而对任何压力或者紧张活动都非常敏感。而在您这里,那些东西可能根本不是一种繁重的劳动,而只不过是为了休息而做的一种思想游戏而已。
我非常高兴能够看到,在您的作品《论鉴赏及其差异的原因》中,表现出了一种纯正的表述、讨人喜爱的文风和精致的说明。由于这本书不知被谁从我这里借走了,所以,我现在不能附上在通读这本书时所想起的一些特殊想法。书中有一段我还能记起,关于此处,我不得不责备您对我的偏爱。您把我与莱辛 并列起来,赋予我的颂词使我受之有愧,因为实际上,我并没有做出与这些颂词相称的成就。我好像看到有人在一旁嘲笑我,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并得到了对我进行恶意攻击的机会。
实际上,我并没有放弃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内作出一些成就的愿望。长期以来,我似乎没有采取过什么行动,因而受到了各方面的指责。其实,我的确从来没有比您离开我之后的这几年里更加系统、更加顽强地工作过。就像人们在获得了有益的原则之后通常所发生的那样,我现在手头堆满了材料,把它们整理出来,可望给我带来一阵短暂的掌声。但总的来说,这些都被一个主要的对象像一座水坝那样阻拦住了。我期望自己,能够就这个主要的对象作出不朽的成就。我相信自己,已经确实占有了这个对象。因此,目前需要做的不是把它想出来,而是把它写出来。只是在今年夏天,我才越过了最后的障碍,然后转入了目前集中精力从事的工作。在完成这件工作之后,我要开辟一片无主的旷野,对我来说,在这片旷野上耕作将只会是一种娱乐。我认为,要坚定不移地实行这样一个计划,需要有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我时常受到困难的冲击,总想去献身于一种更令人愉快的题材。但是,有时是由于我克服了一些障碍,有时是由于这项工作自身的重要性,我总是又被从这种不忠实的表现中拖回来。您知道,独立于一切经验原则作出判断的理性,即纯粹理性的领域必然会被忽视掉,因为这个领域先天地存在于我们自身之中,不可能从经验那里得到任何启发。现在,为了按照可靠的原则,勾画出这个领域的整个范围、部门的划分、界限和全部的内容,并且立下界标,使人们今后可以确切地知道,自己是否置身于理性或者理性思维的基地上,就需要有一种纯粹理性的批判、一个纯粹理性的学科、一种纯粹理性的经典和一种纯粹理性的建筑术,因此,也就需要一门正式的科学。为了建立这门科学,不需要以任何方式利用现存的科学。这门科学需要完全独特的技术表述,以作为自身的基础。看来,在复活节之前,我是不能完成这项工作了,只好把明年夏天的一部分时间也用来写作,这还要看我那时好时坏的健康状况能不能允许我工作。不过,请您对这个计划不要抱任何期望,有时候,期望是令人难受的,通常还是很有害的。
亲爱的朋友,如今,我请求您不要报复我在写信方面的拖沓作风。相反,请您使我能够经常荣幸地听到您那个地区的消息,尤其是文献方面的消息。代我向门德尔松先生致以衷心的问候。同时,方便的话,也代我问候恩格尔 先生、兰贝特先生以及博德 先生,博德先生曾通过雷卡尔德博士向我致意。此外,祝我们的友谊长青。
您忠实的仆人和朋友伊·康德
1776年11月24日
于哥尼斯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