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先生
极为尊敬的教授先生:
值此向您转达一个对我的委托,我怀着由衷愉快的心情,向阁下您,倾吐我对您那杰出的博爱学园 的极大关切。
罗伯特·莫瑟比先生 是在这里落户的一位英国商人,也是我尊贵的朋友。他期望能把自己的独子乔治·莫瑟比送到博爱学园,托付给您亲切关照。甚至在学园最远离世俗偏见的地方,他的基本原则与作为您的学园基础的基本原则也是完全一致的。在所有高尚的事情中,他都非常乐意赞同您今后的建议和安排。不苟同于世俗的东西,永远不会妨碍他这样做。今年8月7日,他的儿子才满6岁。尽管在年龄上,这孩子还没有达到阁下您所规定的标准,但我相信,由于天赋的能力和好动的性格,他是符合您这个规定的意图的。无论如何,正因为这种性格,他的父亲才期望看到,他能立即受到良好的引导,以使他那有所作为的本能冲动不致养成恶习,因为恶习只会使今后的教育更加困难。对这孩子的教育迄今还只是否定性的 ,我相信,对于他的年龄来说,这也是人们所能给予他的最好教育。根据他的年龄,人们让他的天性和健全理智无拘无束地发展,只是防止那些会把他的天性和健全理智以及情感引入歧途的因素。这孩子受的是无拘无束的教育,可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他还从未经受过严厉的态度,由于他形成了这种温和的观念,所以一直还是很顺从的。他还没有被教育到举止得体的地步,人们已经开始注意到在他身上出现了无教养的现象,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使他因受训斥而变得羞羞答答、笨手笨脚。为了使他树立起正派的襟怀坦白的性格,为了不使他沾染上以说谎来逃避责任的恶习,上述做法就显得更加重要。为此,宁可纵容他犯一些童稚的错误,也不能让他尝试逾越真诚的规则。此外,除了认识一些拉丁字母外,他还什么也没有学。当然,如果给他提示字母的话,他还可以写一些拉丁字(不过只能用铅笔)。因此,他还是一块尚未经过任何涂画的白板。现在,将这块白板交给一位名家,以便刻上健全理智、科学、正直等等永不磨灭的印迹。
在宗教问题上,博爱学园的精神与这孩子父亲的思想方式完全契合。他希望,孩子随着年龄和知性的增长逐渐地达到对上帝的自然认识。这种认识不能专注于祈祷活动。要使孩子通过学习认识到,这些活动仅仅具有方法的价值。在此之后,使这种对上帝的自然认识仅仅用于激发他的认真精神,使他主动地敬畏上帝、遵循自己的义务,即遵循上帝的律令。认为宗教无非是祈求神恩、阿谀奉承最高本质的一种方式,认为在这方面,人们只是由于对这种最高本质所喜爱的方式见解不同,才彼此具有差别,这是一种幻象。无论这种幻象是依据训诫,还是背离训诫,都将会使一切道德信念变得无所适从,陷入混乱。这是因为,除了端正的生活方式之外,这种幻象似乎还以其他东西为手段来骗取最高本质的恩惠。有时,它还收回了对最高本质的谨敬态度,甚至在紧急情况下,它也有现成的遁词。
由于这些理由,我们的这位学生迄今还不知道祈祷活动是怎么一回事。因此,在遵照您的高见,让他第一次参加祈祷活动时,就需要运用一些艺术,教给他一个易于理解的正确概念。不过,您是一位善于从纯洁的泉源中创造智慧的人,孩子托付给您照管,完全可以充满信赖地听凭您作主张。在接受完善的教育之后,这孩子要去英国。因此,如果博爱学园以后能创造机会,用简便的、谨慎可靠的方法使这孩子学会英语,那么,他的父亲将会感到极大的满足。
这孩子已经得过天花和麻疹,因此,对这种可能威胁他以及其他孩子的疾病,您大可不必担心。
至于每年250帝国塔勒的膳宿费,一旦您通知,他的父亲将很乐意如数支付。
关于衣物、被褥和必要的器具,他父亲请阁下您提出建议,请您告知,在您的学园里将怎样处理这类事情。
至于送这孩子去学园的时间,他父亲希望最好在今年夏天,以便使他在您将为学生们举办的一些娱乐活动中,逐渐地爱上他的新的居留地。如果阁下您不能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使他置身于良好的监护之下,那么,在7月底我们的年市之后,就打算把他交给一位可靠的外地商人。
所有这些考虑都不是不成熟的设想,而是不会再动摇的决定。因此我希望,不久就可以荣幸地收到您亲切的回信。在您百忙之中,我并不企求更多的东西,只希望您给我一个简短的回信。必要的话,也可以由他人代写。对您所献身的崇高事业,我怀有极大的兴趣。
阁下您正直的崇拜者、朋友和仆人
哲学教授伊曼努尔·康德
1776年3月28日
于哥尼斯贝格
又及:您的学园在此地已经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随信寄去的报纸 可以为此提供一个小小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