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那积久日深和不时闹腾的焦虑感,几乎成了一种生理疾病。在负责延续生命的二楼餐厅里,我既没怎么吃好,也没有畅饮如常。我离开的时候,侍者注意到酒杯里还有个半满,转而对我说:“晚安,索阿雷斯先生,但愿你明天喝得更好一些。”
如一阵风突然驱散了弥漫天空的乱云,这句简单短语如嘹亮和雄壮的号角,振奋我的灵魂。我体会到自己从来不曾充分认识的什么:有一种自发的、自然的同情,关联到咖啡馆和餐馆里的侍者,还有理发师和街头干着杂役的小伙子。我不能不坦率地说,我感到了对他们的“亲密”关系,如果“亲密”这个词也算合适的话……
兄弟情谊是一种非常细微的东西。
一些人统治世界,另一些人组成了世界。一个在英国和瑞士有百万财富的美国阔佬,与一个村庄的社会主义领主之间,并没有质的不同,只有量的差别。在这种统治之下[……]对于我们来说,便只剩下难以名状的芸芸众生,有天马行空的戏剧家W·莎士比亚,有学校教师J·密尔顿,有四处漂泊的但丁,有昨天替我跑过腿的小伙子,有总是给我讲故事的理发师,还有刚才这位侍者——他仅仅因为我没有把酒喝完,便献出了充满兄弟情谊的期望,祝我明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