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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与阶下囚

1899年10月9日,布尔人建立的德兰士瓦共和国首先向英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英国政府在48小时内做出如下承诺:第一,英军应立即撤离布尔边境;第二,已抵达南非的增援英军应撤离;第三,正在途中的英军不得在南非的任何港口登陆。否则即视为英国“正式宣战”。如果把这份公告的相关方换成巴拿马战争前的巴拿马和美国,地点改为拉丁美洲,读者大约就更能体会“不自量力”的内涵了。时任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Salisbury)和殖民大臣张伯伦(Chamberlain)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大松了口气。既然是布尔人抢先发难,发动战争的罪名可就怪不到英国头上啰,取得公众支持应该顺理成章。至于是否能取得胜利,首相大人想都懒得去想,这种“小事”交给前线司令官就行了,一目了然的问题何须自己去费心?10月11日,英国政府任由最后通牒到期,除了掩饰不住的鄙夷外,什么答复也没有。

虽然表面上英国人是被动应战,其实他们早就开始准备战争了。“不列颠治下的和平”绝非依赖“以德服人”,而是赤裸裸的“以武治人”,英国早就深谙此道。3天后,一支2万人的远征军在总司令雷德弗斯·布勒爵士(Sir Redvers Buller)的率领下,从南安普顿港起航,趾高气扬地远赴南非。离别仪式十分感人,人们群情激昂,高唱着《统治吧,不列颠尼亚》;就连王储,将来的爱德华七世也从白金汉宫赶来送行。

▲制服闪亮的布勒将军

布勒出身于英国老牌大贵族家庭,伊顿公学毕业后从军,参加过第二次鸦片战争和著名的加拿大红河远征。1878年,他就曾在南非服役,在第9次开普边境战争和祖鲁战争中表现出色,并因作战勇敢而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这样一位资历、威望和血统都无懈可击的人无疑堪当此重任。布勒对自己的能力也无比自信,据说当他看过了远征军的组成序列后,牛哄哄地说:“很好,如果这样还不能获胜,就把我踢走算了。”不过布勒近20年来一直在白厅处理行政事务,远离部队和实战已久,对日新月异的新战术不免生疏,好在英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司令官只要声望足以服众就行了。舆论普遍认为只要6个月,甚至在圣诞节之前就能结束战争。

当时还没有无线电报,远征军登船后在长达两周的时间里完全与世隔绝,对南非的战况自然也一无所知。可是全军,包括战地记者们都猜测布尔人在远征军登陆前就会被驻守在南非的英军击败。一想到这个无聊的可能性,军官们都郁郁寡欢,只好与跟船而来的平民开“既健康又有趣”的军民联欢化装舞会。布勒本来就少言寡语,此时更是阴沉着脸天天在船上散步。当年在祖鲁战争中,他曾与布尔人并肩战斗过,对这个敌人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布尔人虽然勇猛,但毕竟小国寡民,若航行速度还不加快,真有可能让目前的实际战地指挥官佩恩·西蒙斯(Penn Symons)和乔治·怀特(George White)占得先机。

10月29日,远征军碰到了刚刚离开南非的一艘蒸汽船。双方立即扯着嗓子喊话,无奈距离太远,蒸汽船只好竖起一块板子,言简意赅地写了三句话:

布尔人被击退。

三场战斗。

佩恩·西蒙斯战死。

英国人震惊了,竟然有一位将官牺牲,想必战斗激烈异常;随后又颇为沮丧——被击退的布尔人会不会提出停战呢?答案很快就在次日揭晓。远征军安全抵达开普敦的桌湾(Table Bay)后,得知任何一方都没有取得最后胜利。远征军在庆幸之余不免有些黯然神伤,因为英国军队的损失太惨重了,很多优秀的军官命丧黄泉。说好的“愉快旅行”和“下午茶”呢?这场战争显然远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作为彼时世界头号强国,英国军队的后勤保障几乎事无巨细;布勒也在等待更多部队集结,于是远征军团需要在开普殖民地(Cape Colony)休整一个多月才能开拔向前。两位分别来自《曼彻斯特卫报》和《晨邮报》的记者决定离开主力部队,只身奔赴位于纳塔尔(Natal)地区的莱迪史密斯(Ladysmith)前线采访。自从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诞生了世界上第一位战地记者威廉·拉塞尔(William Russell)后,大英帝国军队中就总是少不了记者的身影,他们甚至比真正的军人更加勇敢无畏。而且这些记者往往都是出身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军官们也依仗他们为自己美言,因此战地记者在军队中的待遇和地位相当高。

两位记者乘坐的火车在小镇埃斯特科特(Estcourt)不得不停下了车轮。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布尔人已将莱迪史密斯团团围住,大批英军困在城内亟待救援。虽然埃斯特科特尚未遭到敌军进攻,但在这两座城镇之间已经布满了布尔骑兵。埃斯特科特只有区区2300名官兵驻防,随时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当时从埃斯特科特到莱迪史密斯的铁路尚未被布尔人破坏,也许他们计划保留这条运输线日后为己所用吧。正好英国人手中有一辆装甲列车,于是英军指挥官不时派遣列车随同骑兵侦察部队出城,打探敌军动向。这是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了。

装甲列车看上去威猛强悍,平日进行治安巡逻,吓唬老百姓也许很高效;实则异常笨重,只能沿着固定线路前进或后退,毫无机动可言,面对神出鬼没的布尔骑兵就不好使了。敌人只要破坏一座桥梁或涵洞就能轻松令其动弹不得,里面的英军就只有挨枪子的份儿。

11月15日清晨,《晨邮报》记者为了抢发头条,决定冒险跟随列车出城侦察。大约行进22公里后,还没有出现敌情。按惯例,机车再行驶三四公里就算完成任务,可以返程了。这时躲在铁皮“棺材”里的英军从瞭望孔中发现不到2公里远的山坡上出现了大批骑兵,还有几门野战炮。英军还没来得及做好战斗准备,突然榴霰弹就在装甲列车上空爆炸。司机见状不妙,加足马力冲刺,企图绕过山峰躲过敌人的炮击。不料这正是布尔人的妙计,动能满满的列车迎头撞上铁轨上的障碍物……

《晨邮报》记者在战斗中被俘。他辩解道,自己只是平民记者,不应作为战俘扣留。听起来似乎蛮有道理,可是他忘记了在火车脱轨后,他积极组织人员抢救,表现得就像一名正式军官,而且他的口袋中还有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夹(好在他机智地在搜身之前就扔掉了)。按照当年的战争准则,身着平民服装的人员有任何战斗行为或携带武器,被俘后可就地枪决,就算他一枪未开。布尔士兵把记者单独挑出来站着,拿走了他的证件交到布尔军官的帐篷里。证件上的名字是: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

一刻钟后,布尔人决定将丘吉尔按战俘处理。他们可不是每天都有好运气能够逮到一个贵族子弟,必须好好利用。丘吉尔逃过一劫,庆幸之余也开始盘算如何越狱,也许还会以恺撒被海盗俘虏的故事来抵消自己的懊恼。

▲英俊潇洒的战地记者温斯顿·丘吉尔

▲在比利时发行的一张反英明信片,描绘了布尔人袭击英军装甲列车的场景。英军已经举起两面白旗投降了

英国军队和丘吉尔的命运类似,在1899年年底至1900年年初的布尔战争初期,刚一上阵就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而这场看上去完全不对称的战争以完全出乎意料的剧情拉开大幕,令全球观察家大跌眼镜。要说这英国人和布尔人都是白人,按常理不是应该合起来欺负黑人土著吗?怎么反目成仇呢?这故事呀,还得从250多年前说起。 CXTZJuvcRNnMJmdc/mV7IzObI9dsmW/vG+YzJAjgBe9sMWT2H0cp75KeXcmFtc8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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