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轻笑一声,默默看了他裤裆两眼,“脱来看看。”
天宝吓得捏紧裤腰带,“不敢不敢……”
阿梨捂着双眼,红着脸蛋,“小姐!你…你怎么也跟着耍起流氓来了!”
杨轻寒不再开玩笑,举步踏进华严寺大雄宝殿。
大殿内,佛祖塑像宝相庄严。
寺中香客络绎不绝。
之前堵在山道上的众位王公贵女们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尽数围在一起。
阿梨踮起脚尖瞧了瞧,“小姐,是解签的。”
杨轻寒一出现,便受到了不少嘲讽的白眼儿。
“她怎么来了,真是晦气!”
“一个不入流的官妓,也好意思出现在这里,她也不觉得羞愧么!”
“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蛊惑得首辅大人多看了她几眼!贱人!”
“姐姐妹妹们,我们都别搭理她,免得自降身份。”
“就是就是。”
“小姐……她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走吧。”阿梨担心的瞅着自家小姐的脸色,连她都听得这么难受,不知道小姐心里又该如何伤心呢。
杨轻寒神情淡淡的笑了笑,“无妨,我心中有惑,正好找大师解解惑。”
天宝心思简单,不会如阿梨一般哭哭戚戚,他只会在杨轻寒说完话之后,凶狠的将四周绫罗锦衣的贵女们轰开,“让开,都让开,让我家大小姐先来!”
“啊!”
也不知是不是天宝故意动作粗鲁,不少大家闺秀娇滴滴的跌作一团。
“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冲撞我家小姐!”
“来人啊!将这三个主仆拿下!交到汴梁府尹处置!”
平日里在家中地位尊贵的贵女们准备命自家下人直接发难。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声凌厉的冷喝。
“首辅大人到!”
话音一落,原本怒不可遏的大家小姐们纷纷摆出一张娇羞可人的脸,在侍女丫鬟们的搀扶下娇娇弱弱的起身,齐齐向首辅大人行礼,“请大人安。”
辛缜与主持踏入大殿,深沉目光直接穿越人海落在杨轻寒身上。
在场所有女人,唯有她专注在庙祝桌前的签筒上,根本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眼眸微眯,摆摆手,“都起身。”
首辅大人端重寡言,一身绛紫色休闲锦袍,大袖翩翩,气质超然。
大家起身,娇羞的垂着头,不敢直视首辅大人的脸。
有人大起胆子偷看去,只看见他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眸便吓得背后一凉。
她慌乱的低下头,一颗心怦怦乱跳,再也不敢提起勇气多看他两眼。
这男人,在汴梁权势滔天,气场太过强大!
却也如传言中那般俊美!
在场的女人们心如小鹿乱撞,暗自思忖着,不知哪位女子三生有幸,才能成为他的妻……
不过想想她们皆是汴梁名门淑女,首辅大人议亲,定然会从她们之中选择,如此一想,心里越发羞涩期待起来。
杨轻寒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些女人不待见她。
也知道这些女人见到辛缜皆是一副花痴的模样,根本无暇对她指指点点。
她乐得自在,对坐在案桌之后的白胡子大师道,“大师,我想求一个签。”
大师一副菩萨面,眼眸弯弯,平易近人,“阿弥陀佛,女施主请。”
杨轻寒闭上眼,将自己所求的事默念三遍,双手抱起签筒,摇出一只签。
捡起一看,“城大映池鱼”,大凶。
杨轻寒皱眉,将竹签扔在一旁,又抽了一次,“菊残却有傲霜枝”,凶。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继续抽,“同心合意步云梯”,大吉。
很好,满意了!
大师瞪圆了眼睛,“施主你……”
在华严寺几十年,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随心随意得甚至有点儿好笑的抽签方式……
因此,他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眸子不禁多看了杨轻寒几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没想到这女娃娃竟是个其命不凡,命中带凤格的大贵之人!
杨轻寒潇洒的将上上大吉的签令扔回签筒里,“吉凶祸福,果然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师絮絮叨叨,“施主,这签不是这么抽的,第一枚签才是你所求之事的真正——”
杨轻寒挑了挑秀眉,打断大师嘴里不吉利的话,“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大师真是好口福。”
大师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的盯着她,“施主何意?”
杨轻寒看破不说破的笑着指了指他衣摆上残留的一滴油渍。
“阿弥陀佛,施主大智慧,老衲自愧不如。”大师捏住衣角,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果然偷吃是会留下证据的!
只是这位施主慧眼如炬,观察得也太仔细了些!
杨轻寒轻笑一声,“阿梨,我们走。”
看着女子飘然离去的背影,辛缜嘴角溢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笑意,“主持,我们走吧。”
主持笑得慈眉善目,与辛缜并肩往迦南殿走,“刚刚那位施主倒有趣得紧,我佛云,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便是说,表象是空,外在是空,内在为本,实质为本,而今世人所求,只有用心穿透迷茫外象,看穿本质,才能于暗潮汹涌之中,不变坚守。那位施主,没有刻板的寄情于一支签文,倒极为聪慧。年纪轻轻,便有此智慧,倒是与大人一样,是个人才。”
辛缜笑道,“主持谬赞,她啊,无非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语气中淡淡的宠溺听得他身后的莫羡一阵头皮发麻。
大人内心冷漠,似乎还从未这般这样对过一个女人呢……
“大人对那位女施主似乎别有不同。”
辛缜面色微动,掩下心底怪异的感觉,笑道,“并没有,只是见她行为怪异,也觉得有趣而已。”
“原来如此。”主持笑了笑,两人一同走进迦南殿中。
今日讨论佛法,不少人慕名前来观看,现下,整个迦南殿已经坐满了年轻士子。
其中大多数是仰慕辛缜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