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孔子论及天或命的地方并不多,可以印证子贡“不可得而闻”的感叹。有些议论,似仍有人格神观念的残留。比如,“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知我者其天乎” 。当然,这类表述恐怕只是一种说话的习惯,就像我们今天也时不时挂在嘴边的“对天发誓”之类。比较郑重地谈及天或命的,有两章值得留意: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从这两章的语脉看,天和命在孔子那里是基本上等同的概念,两者强调的都是人的主观作用无可如何的“力量”。天和命比作为个体的人拥有更高的主动性。
那么,在孔子那里,人与天处于什么样的关联当中呢?孔子虽然没有明确谈到这个问题,但我们仍可通过相关章节的论述,获得确定的理解: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尧既为圣人,则自然是充分地实现了人的本质倾向的。而孔子既然以为尧之德是对天的效法,则人的本质倾向也就当然是与天道相贯通的了。
孔子对于天的理解,集中体现在“天何言哉”这一章: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这里,“四时行焉”着眼的不是时间,而是变化。也就是说,在孔子看来,天既是变化的基础,也是万物化生的根源。人的本质倾向正是从这变化生生的根本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