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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血液中毒。肺炎。衰竭。

系着宽腰带、吸着陶制烟管的大块头农夫,一帮胡子拉碴的可疑的人物,把波马兰兹带到匈牙利北部一个摇摇欲坠的医院。那儿是一条又窄又长的山谷,喀尔巴阡山的溪流冲出了这片沼泽地带。这儿的人们养着瘦型猪,种着奇怪的蔬菜,生来就有缺陷的孩子多得出奇。

公爵军队的兵营,现在变成了一个革命医院,这儿起初可能是一间马厩。墙上涂着歪歪扭扭的匈牙利十字架。每一只十字架顶上,有人钉上了俄国革命领袖的颜色鲜艳的画像。这些画像是匆匆忙忙或者是笨拙地从什么宣传册子上撕下来的,边角都很不整齐。

波马兰兹被放在两堆草上面。他的大腿根和腋下都喷了DDT药剂,他们还从德国人留下的库存里拿出抗梅毒药片让他服下。别的药还没有。

有一个鲁塞尼亚大夫,像一只蚂蚱那么瘦小,被尼古丁毁掉了。他真心诚意地相信,佐贝克·皮尔泽瓦斯基是处女之子,从死亡中复苏过来了。不过,他又认为斯大林是处女之子,波兰元帅希米格维—雷兹也是,几个本地牧羊人也是,最后,他突然爆发出愤怒的高喊—— 说他自己也是处女之子。

总而言之,这个没有洗漱的鲁塞尼亚大夫认为,所有无产阶级,除了庞提乌斯·彼拉多或加略的犹大以外,都是耶稣。他用排除法进行论证:如果你不是耶稣,那么你是谁?为了证实这个推理,并且证明他发明了阿司匹林,他拿出了一个用乌克兰方言书写和封住的羊皮卷,他还坚持说,作家果戈理的早期作品就使用了这种方言。

本地一个独膊的风琴手热情支持医生的所有观点,据说他和巴赫家族有毫无争议的亲戚关系;他曾经在布达佩斯的一家歌舞厅靠表演吃活苍蝇为生,现在,他喜欢踢每一道门、大喊大叫。他们活该,他们活该,他们罪有应得,这帮臭鼬,从陆地、海洋和空中打击他们的所有弹药,只不过是天堂、在天使层、甚至在太阳系以外等候着他们的惩罚的预兆而已,如果你安静一会儿,你自己也可以听见磨刀霍霍的声音。

波马兰兹静静地躺着。他在恢复自己的体力。这个地方使他得到了完美的休息和康复。他碰也没碰自己的口琴。

一天晚上,就着疯狂的匈牙利烛光,这个鲁塞尼亚大夫进来了,狂野地嘶喊着,把童贞女马利亚本人带到了病人床前。她身上带着牛奶、黑麦和羊屎的气味,她大部分牙齿都没了。波马兰兹大睁着双眼,撕下她身上的衣衫,吸进她的味道,犹太人的孤独突然充满他的身心,于是,他的灵魂要高声嚎叫。但是,他那钟表匠的手指仍然保持着它们的准确和专业技能。他的手指让童贞女马利亚发出尖声傻笑,乞求的呜咽,绝望的叹息,她开始用她的腿她的牙齿她的指甲进行狂欢。医生和他的风琴手朋友站在破烂的草垫旁边,当一阵穿堂风从地窖狂扫而过时,他们用手为那跳跃的火苗挡着风,他们像一个天使合唱团一样齐声唱着圣母颂,直到实现了预言,童贞女被带出马厩,笑着骂着流着血流着汗流着眼泪。

波马兰兹也恢复了。他起来了,重新上路,走向 春天常驻的应许之地 mEkK8kGRdZRCnIWDDvSLAkR10IHRvveC0rekzt8jcyQpNR0s8sfMHLWIIPaBsm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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