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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电流淌过缠绕的电线,所及之处无不笼罩在一片微弱的光线中:我们的红顶小屋,我们的花园,疙疙瘩瘩的水泥小道,篱笆和废铁,当然还有,寂静。光晕朦胧、微弱,近似垂暮。

架在木桩上的探照灯以恒定的频率扫视着围篱。田野、溪谷纷纷被信号灯染亮,往山脚处延伸而去。篱笆上的光亮把一圆溜犁过的土地填得满满。夜色和寂静默默躺在光圈之后。秋夜并不总是黑色的。至少在这儿不是。我们拥有灰色的夜。灰白的光辉从田野、种植园、果园上空冉冉升起,此时的果园已开始显现黄色。暮霭轻吻树梢,模糊了它们原本鲜明的轮廓,将有生命的与无生命的揉成一片,合二为一。就这样,夜色扭曲了无生命之物的形体,将活力、寒气、险恶一股脑掷入其中,于是,饶有生气与死气沉沉纠结交融,难辨难分。与此同时,夜深沉中的活物不禁也缓下步子,极尽伪装之能事,其行踪自然难以捉摸,亦真亦幻。无怪乎,鲜有人发现胡狼何时已从隐匿处跃出,它们柔软的鼻子深嗅着空气,滑行在草皮上的爪子几乎不触地面,似幽灵,来去无踪。

唯独基布兹的狗意识到了这变幻的一举一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们夜半撕心裂肺的狂嗥中掺杂的是嫉妒、威吓和愤怒。它们盘踞于地,虎视眈眈,一有风吹草动,便拽着链锁往前死命扑去,任脖颈快在顷刻间拧断。

成年胡狼总会远远避开陷阱。可这是只幼兽,皮毛柔软,光滑油亮,生生被血腥和生肉的气味引了过去。诚然,它也并没有愚笨到把自己白白送入虎口。它只是循着那气味前行,连踮着的步子也是异常谨慎,却不知晓它正一步一步跌入深渊。它不时稍作停留,倾听传输在血液间的危险信息,即便这信息晦涩而费解。混沌中它驻足陷阱边,竖耳倾听,却只有死寂一片。终于,这气味战胜了它。

难道这真的出于命运?都明白命运的随机与盲目,却不知所谓的命运早已用千万只眼盯住了我们。这头胡狼尚且年幼,即使万千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它,它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堵灰蒙蒙的老柏树墙紧绕种植园四周。它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难道是沟通生死两界的隐形通道?我们在绝望、怒火、扭曲中紧咬双唇,找寻通道的出口,纵使落得躁狂暴怒,仍一无所获。胡狼却对此熟稔有余。它们了解悸动其中的阵流如何充盈在感官间,如何从身体涌向身体,从躯体淌向躯体,在震颤间争相传递,那里有和谐与安宁。

最后,幼兽弯下头,鼻子凑近诱饵嗅了起来。是血和植物汁液的气味。那湿润的鼻尖抽搐着,唾液在口中分泌,皮毛竖起,纤弱的筋腱隐隐搏动。柔软似一团水蒸气,那爪子不由自主地伸向禁果。

利刃的滋味随之而来。咔嚓一声金属的声响,圈套将其牢牢捕住,正中要害。

这只兽顿时僵如磐石。许是想侥幸瞒骗过这陷阱,它装起死来。没声息,没响动。很久很久,胡狼和捕捉器都不动声色,好像是在比试对方的耐力。缓缓地,忍着疼痛,这东西又清醒了过来。

此刻,只有柏树默默摆着腰肢,俯首起身,弯腰摇曳。它张大了鼻口,赤裸地龇着牙,吐着白沫。

那一瞬,绝望袭遍它全身。

于是,狂躁中它猛地一跃,试图逃生,试图挣脱刽子手。

剧痛将它撕裂。

它死沉沉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幼兽张嘴呜咽起来。恸哭声叩响黑夜。 7v3gvyNkQgrVXKdal0KbsPdSNMhoFOmwZclmxCYmWbVC63w5w6F6B7/cDR53rK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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