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如果葛优拉准时到会，并端来她那名声响当当的咖啡，那么，这个夜晚的紧张气氛或许能缓和。也可能，她的善解人意能敦促持对立观点的两派达成某种妥协。可那咖啡，至今还在屋里的桌上搁着，早已冷却。葛优拉自己呢，躺在纪念堂后的灌木丛间，凝神望着天上闪闪的飞机，听着夜的声响。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宽恕他，与他修好。不再恨他，不再诅咒他。或许起身去他那儿，在荒漠旱谷间找到他，宽恕他，并永不回来。甚至还吟歌给他听。她在傍晚用大石砸碎的玻璃瓶那尖利的长条碎片刮伤了她的皮肤，汩出殷红的血。在泥地上的碎长条玻璃间蜿蜒滑动的活物是一条蛇，兴许有毒，是条蝰蛇。它吐出叉形的舌，三角形的头部冷冷地直立着。眼睛似黑玻璃，可永远也闭不上，因为它没有眼睑。她皮肤里戳进了小刺，也许是一片玻璃。她很累了。但那痛楚灼得模模糊糊，甚至很舒服。萌动在远处的铃声传到耳边。此时此刻，好想睡啊。太倦了。困乏中，她隐约看到一帮年轻人穿过草坪，正要去田地，去荒漠间，找游牧族人一清恩怨。我们持着短而粗的棍棒。我们的瞳孔因兴奋而张大，脑门热血沸腾。

远处，昏黑的果园显得肃穆而阴郁。柏树积着厚厚的尘，来回摇摆，彬彬有礼而又饱含一腔虔诚。她觉得累了，所以没来为我们送行。但她的手指还轻抚在尘土上，那脸上一片静谧，几近美丽。

1963年 9u5UuZVSuPHuZIp3POeSc8XxnFiH49iMl+zKKW/s4C8TWkdlxmdWQKWS6cY2GWE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