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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任正非为何对资本市场不屑一顾

华为早期的几款产品都属于“用户交换机”,属于交换机中的低端产品。在一连串成功的激励下,华为人将目光瞄准了更高端的“电信局用交换机”。

用户交换机的客户是医院、学校、机关事业单位等,一个设备最多开通1000用户,销售分布较广,单次销售数量小。而局用交换机的客户是各级的电信运营商,客户数少但销量大,如上海虹桥区的电信运营商至少需要开通几十万用户。交换机是按用户数来计算设备价格的,一个地区的电信运营商产生的销售量,至少相当于几十家不同行业或地区的单位,因此,局用交换机的销售额远高于用户交换机。

从用户交换机到局用交换机,看上去只是几个字的差别,但是需要跨越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价值网。

不仅在技术规格、稳定性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由于利润丰厚,客户相对集中,竞争极为激烈。这个领域里的竞争对手全是世界上最知名的通信巨头,如美国AT&T、日本的NEC、法国的阿尔卡特、瑞典的爱立信、日本的富士通等,它们大都是百年巨头,在世界范围内拥有几十万名员工,年销售额达百亿甚至几百亿美元的超级巨兽。而当时的华为成立仅仅两三年,全部员工仅一百多人。从各个方面看,这场战争华为都几乎毫无胜算。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场蚂蚁向大象发起的越级挑战。不仅实力悬殊,而且初出茅庐的华为研发团队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其实就是一群“学生兵”,大多数人甚至连局用交换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更要命的是,在前期胜利造成的乐观情绪和盲目自信之下,他们出现了致命的战略误判,一败再败,初生的华为公司被拖到生死边缘。

当时的产业政策非常奇怪,是一种逆向歧视政策。国外整机进口产品实行免税、减增值税的优惠政策,本应得到扶持的国产产品却需要纳全税。

不仅宏观政策如此,从微观上看也是这样。当时的中国电信各个采购部门的负责人,眼里要么只有那些国外的大牌子,要么就是为了应付任务采购国营电信设备,对于华为这样的民企看都不看一眼。

华为曾有一位博士为了能跟采购方见面,事先打听到对方的航班,可由于飞机晚点,在机场寒风中苦苦守候了几个小时。等降落时已经是后半夜,对方看到居然还有人接自己,喜出望外,但是听说来人是来自华为而不是自己想谈的AT&T的代表,掉头就走。还有华为销售为了挽救一个地方市场,打听到电信局的负责人与爱立信的销售在洽谈,便从吃晚饭时在宾馆大堂等候,一直到凌晨一点半,就为人家出来时能打个招呼。但是客户出来后说了一句“没时间”就走了。

由于这种逆向歧视的整体氛围,华为这样的民企处境很艰难。1992年,正当华为研发局用交换机处于紧要关头时,银行却大幅收紧了信贷,华为根本贷不到款,只好靠年利率高达20%~30%的高利贷来周转。当时华为为了筹钱甚至出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政策:哪个员工能拉来一千万贷款,一年不用上班,工资照发。

根据市场经济的原则,资金会向回报率更高的方向流动,而回报效率最高的地方,当时是股市和房地产。资金的快速聚集显然会激发股市和房市泡沫,甚至引发金融系统性风险。因此银行系统不得不紧缩银根以应对风险。

1988年的时候,海南房价均价才1350元一平方米,1992年迅速飙升到5000元一平方米。1992年的5000元按购买力计算的话,大概相当于今天的5万元。

上千亿元的资金涌入南方的几个地区,海南800亿元,上海300亿元,惠州150亿元。一块不毛之地、几张还在设计阶段的楼盘图纸,就成为资金争相追捧的对象,项目转来转去,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1平方米赚1000元。600万人口的海南,最高峰时竟然有2万多家房地产公司。许多地方政府甚至都筹集资金,来海南捞一笔。

那个时候,潘石屹是一个砖厂厂长,陈卓林的家具厂风头正劲,王石还在贩卖玉米,杨国强还是个泥瓦工,王健林刚转业做了大连市西岗区办公室主任,许家印还在舞阳钢铁公司的车间里挥汗如雨,张玉良在上海农委会是个不起眼的小职员,吴亚军还在重庆前卫仪表厂当技工,在这场大潮中他们先后转到了房地产业。

1992年也掀起了一轮股市风暴。

1992年3月,深物业挂牌交易,上市第一天收盘价11元,对比前一年10月底发行时的每股3.6元,翻了近两番;同时期的深中华、深华发也由每股3.75元、1.9元的发行价,直线上涨到十几块。

上海更热闹,1992年5月21日上交所取消涨停板限制,上证指数从前日收盘的617点升到1266点,涨幅高达105%,其中轻工机械涨幅最大,达470%。在前所未有的超级牛市中,许多抢占先机的普通人摇身变成百万富翁,而那时一个职工兢兢业业上班,月薪最多两三百块。

1992年8月,120多万人从全国各地涌向特区深圳,抢购新股认购抽签表。他们日夜排队,一系列失控在8月10日夜间引发混乱,深圳市政府紧急应对,称其为“8·10”事件,民间则称之为“8·10”股疯。

在这场股市风暴中,有的人领悟了改革进程中的“套利”奥秘,专心做起了“倒爷”“黄牛”,借助改革释放的巨大红利,快速积累起了原始财富,登上了机场书店的成功学封面,成为许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

这两场造富神话让全中国为之疯狂,处于风暴中心的任正非却不为所动,甚至未向其瞥去一眼,仍然专注于自己的主营业务上,并且在未来几十年一贯如此。

任正非对于资本市场的冷漠渐渐出了名,甚至被许多人当作厌恶风险的反面教材。

如果说风险,还有什么风险比借高利贷搞技术研发风险更大呢?任正非不碰资本市场,不是因为厌恶风险,而是价值观使然。在他看来,企业的价值红利应当回报给为企业真正做出贡献的奋斗者,这样才能激励他们创造更大的价值,而不是流向仅仅付出资本但没有为企业做出实质贡献的投资者。

当时各路枭雄要么是“空手套白狼”,要么仅用很少的启动资金,就在房市股市迅速暴富。任正非当时事业也算是小成,手里攥着至少一亿,但是他却完全抵住捞快钱的诱惑,义无反顾地将身家性命压在看起来没啥希望的技术研发上。

这是一种怎样的魄力和使命感!

金融应当为实体经济服务,应当作为做大实体经济蛋糕的催化剂和润滑剂,而不是财富分配的工具,任正非直到今天仍然保持着这样的金融观,也支撑着华为一步步走到今天。 BRrVs3LJ1qpy8+1C5JgW4rZYueEedNYHoiXJPBHcQLyemA8G4q6c/vcZgE6BLB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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