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刺杀而不是自杀,林通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他倒在单人牢房深处,被一柄利剑穿喉,血流了一地,染红了牢房中的茅草。
“他怎么会被杀?”吴慎为了防止意外,已经做足了措施,林通身边绝无什么利器,搜身也干干净净,不可能藏着毒药,还将他双手绑起,口中以布团塞住,杜绝了他自尽的可能。但没想到没有自杀,却来了他杀。
这间牢房在王宫大牢的最深处,就是之前李乔关的那一间,本身就只关押他一人,牢门还落着重锁,绝无人能够进出。当然由于没有王太子的关注,他的条件没有李乔那么好,侍卫们知道他犯了重罪,避之唯恐不及,没人来看着他,这就留下了时间和空间。
吴慎焦头烂额,如果之前叶赦还在,那他第一个就要怀疑叶赦杀人灭口,但现在叶赦也停职被查,那又是谁动的手,难不成是自己?
之前张乙、李虚之死,他还深恨叶赦无能,并怀疑叶赦有问题。现在轮到自己做主,没想到也没能保住重要的犯人!这王宫大牢是受到了诅咒还是什么?
“犯人是被一剑穿喉而死,大概没有挣扎多久,因为嘴巴被捂住也没法呼救。”班亮得了吴慎允可,主动上前验尸,并提供了消息。林通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致命的伤口就是那喉头一剑。
利剑从咽喉前部刺入,从颈椎刺出,探出大约三寸左右,可见这一剑刺得有多狠。
“大概得是吴大哥这样的剑客正面出手,才能将人的喉咙刺穿成这样。”班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平白增加吴慎的嫌疑吗?
吴慎不以为然,他小心地检视尸体,喉头被刺穿,割断了颈动脉,林通应该死得比较快。不过从受伤到死去大概还是会有一段时间,这也可以解释他的神情何以这般狰狞。
太多的防范手段,反而让林通成了待宰羔羊,不能反抗也不能呼救。吴慎心中叹息,慢慢抚上了死者的眼皮。
“这下可糟了。”班亮无奈道:“本来林通是重要的线索,现在他一死,再也撬不开他的嘴巴,到底谁是凶手,难道要石沉大海?”
其他三个校尉,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与刺杀案应该没有直接关系。而林通放过间谍刺客在先,亲自动手于其后,可以说是本案关键人物,他如今一死,便将关联掐断,班亮想不出该如何继续。
“这可不一定。”吴慎很冷静,他分析道:“这一次凶手铤而走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掉了林通,意味着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很快就会暴露,才不得不这么做。另外,这同样也证明了,在淮阳郡城门外的狙击,与猎场上的刺杀是相关联的,很有可能就是两个连续的步骤,或者是刺杀的补充。”
吴慎最怕的是围场猎杀与城门外狙杀其实是两拨人不相干的行动,这样事件孤立联系不起来,那就根本无法推理。现在被诡异灭口,这意味着真凶害怕他透露出什么相关的讯息。两件案子联系紧密,便给了他分析的余地。
班亮由衷佩服:“吴大哥就是吴大哥,什么情况下都有信心,跟着你干我们一定能抓到凶手。只是,现在该如何继续?”
验尸带来的乐趣很快便消散了,当然主要是因为林通的死法简单,提供不了什么太多刺激。班亮开始担忧破案的前景,幸好吴慎又给了他信心。
“现在,便要等待孟茂才那边调查的信息了。”吴慎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想,但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
“孟茂才?他不是去查叶赦的社会关系了么?”班亮挠头不解:“这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赦平日怎么生活,有什么亲戚,有又没钱,消遣乐趣为何,对班亮来说,这些根本都是琐屑小事,与案子根本无关,就算都查得清清楚楚,又能有什么影响?
吴慎卖关子道:“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当晚孟庆岩回来,面色凝重,把吴慎与班亮悄悄拉到一旁,报告道:“本来叶赦此人生活简单,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有件事我略有些在意,吴兄且参详参详。”
吴慎从未见他如此神情,好奇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来!”他去让孟庆岩调查叶赦,是希望看到叶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行为和生活细节,从中找出破绽,但没想到孟庆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孟庆岩长呼了一口气:“数年之前,叶赦之母尚在人世的时候,曾经托人向张家求亲,求取张二小姐。当时张家回绝了,却闹出了一些事来,甚至说叶母去世,与此事相关也说得上!”
班亮懵然:“张家?哪一个张家?”
“还有哪个张家?”孟庆岩没好气的回答道:“便是张胜朋张公子的张家,叶赦求娶的对象,便是张胜玉张二小姐!”
怪不得你臭着一张脸回来,原来是对方觊觎自己的心上人!吴慎恍然大悟,不过又皱紧眉头,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这件事又扯到了张家。张家虽然无辜,但是与广陵国间谍这件案子,未免也牵扯过深了!
班亮似懂非懂,又问道:“叶赦还未成婚?他这么大年纪了,想要娶媳妇儿也是正经大事,张家既然没答应他,那便没什么关系。孟茂才不必在意……”
他心道张二小姐与吴大哥还订过亲呢,要是你连这个都生气,那大家可就没法做朋友了!孟庆岩无奈摇头:“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说,他与张家的过节关系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如果叶母确实是因为这件婚事不成郁郁而终,那叶赦一直以来的敌视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但不光是这样,孟庆岩发现,叶赦在婚事被拒之后,与张家并没有断了来往,反而联系更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