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叶赦冲到王太子面前,伸手将他拉起,就见王太子胸腹之间一片血红,心惊胆战,正要动问。王太子却摇手示意他不要多说,一跃上马,大笑道:“贼人只射中我的脚趾!”
护卫们得知无事,一起欢呼,那刺客眼看失手,面若死灰,身体摇晃倒地,不甘而气绝。
情势危险,还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刺杀,叶赦等也顾不得查看刺客的尸体,只让人抬起就走。自己则拱卫着王太子,急急从城门回宫。
吴慎面色凝重,紧贴在王太子身边。他离王太子最近,当然知道这一箭射中的绝不仅仅是脚趾,只是王太子隐瞒,他也不会揭露,只担心纵马疾驰,伤口会不会崩裂。
一行人急急入淮阳宫,宫门一闭,王太子方面色苍白,伏于马颈呼喝道:“快传薛珠来!传杨神医来!”
薛珠跟随王太子出猎,但与叶赦一样,半途便分开跟随淮阳王,其实早就回返淮阳王宫以坐镇中央。如今王太子受伤,他不要旁人,便要薛珠。杨机却不知在何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及时回来。
吴慎焦灼道:“殿下伤势严重,让我们先为你检查伤口如何?”
他并没没有看得太清楚,但他用力一拉确实是让王太子避开了要害,箭支大约是从侧面射入,大约是右肋下两三寸的位置。
吴慎努力回忆人体解剖学,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重要脏器,大概是阑尾什么的?但不知箭矢入肉多深,以现在的医疗消毒水平,如果刺入腹腔引发感染,几乎也是不治之症。
之前在城外不方便,如今回到王宫,当然要争分夺秒来检查。但王太子却很固执,咬牙苦忍道:“不必,便等薛珠来。”
吴慎与叶赦经过此遭,都可算是他的心腹,但伤势却仍然要瞒着,只有薛珠可以来帮忙处理。
叶赦又是惶恐又是担忧,嗫喏半晌,方才开口道:“都是属下失职,害得殿下受伤。不过吴先生说得对,此时殿下还是赶紧检视伤口为好。”
平日王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叶赦从不反驳,今日突然开口,可见事态严重。便是王太子都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不过仍然摇头:“孤身体的情况,我很清楚,你们不必担心。”
他勉强从马背上下来,以袍袖遮住肋下,又诚恳对吴慎感谢道:“刚才若非吴先生,孤几无幸矣。”
那一刹那兔起鹄落,王太子却心知肚明,对方刺客是个神箭手,要不是吴慎拉了他一把,这一箭不是射入他的咽喉便是心口,此刻必然无幸。当时吴慎还有侧身挡箭之意,这真是大大的忠臣。
吴慎当时也是一时冲动,要是再来一次,万万可不会有这种动作。只是在太平环境下待得时间久了,并没有感觉到致命危险,看到有问题就会用身体反应去挡。就好比有人滚烫的火锅翻倒,还是会不自觉地伸手去拦一样,并不是真的不舍得又不怕受伤,只是本能反应。
不过王太子有这个误会,他当然不用解释,给老板留个忠心的好印象总是好的。不一会儿薛珠赶到,看到王太子的情况花容变色,口中不断埋怨,让几名侍女赶紧小心翼翼抬着王太子入内,召集医师诊治,又飞马去召杨机杨神医。
吴慎与叶赦暂时无事,便告退下,到入夜之前,孟庆岩与班亮也归来,吴慎与之会合,告知分开后景况,这两人只觉惊心动魄。孟庆岩担忧问道:“不知殿下现在如何?以你所说,他中了一箭,伤势不轻。”
王太子进入内室之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杨神医早就回来诊治,但也没有结果。吴慎神色忧虑,点头道:“刺客的箭术精绝,用的又是强弓,虽然不曾命中要害,但伤势也很重。”
一箭穿腹,绝非简单伤势,吴慎叹息,他要是医生穿越,或许能够想办法准备外科手术,可惜他终究只是个非著名击剑运动员。王太子的伤情,终究要看杨神医的本事了。
他说了自己忧虑之后,孟庆岩更加蹙眉:“杨神医擅长外科伤损治疗,但是听说这急腹之症,确实九死一生,并非是医药圣手到位就能救回来的。还得与阎王商量才行。”
他平时不语怪力乱神,但此时也是心中担忧,才引用了俗话。吴慎不放心,特意找人传话,要王太子在诊治过程中注意消毒杀菌,包扎药物,都要用滚水焯过,方能使用。
这当然不可能灭绝所有的细菌,也不可能杜绝感染,但至少聊胜于无,心里也好放心些。免得本来大获成功的一次引蛇出洞,到最后却因为一个小纰漏而全部颠覆,那未免太不值得。
不知道是王太子听进去了这些话,还是杨神医的手段果然高明,两天之后,便传来了王太子好转的消息。
薛珠知道他们担心,在衣不解带照顾王太子之余,还是派人来传消息:“前日殿下情形甚为凶险,不过杨神医下药之后,渐趋平静,高热也退了。今日神智已经清醒,还能进些稀粥,杨神医说既然熬到现在,便无大碍,接下来只是慢慢调养。”
又特意转达王太子对吴慎的谢意:“殿下说,不想吴先生不但文武双全,还通医术,这灭菌消毒之法连杨神医都赞不绝口,不但是这次救了王太子的性命,日后还有大用。”
想不到这随口一说还真派上了用场,吴慎知道自己不是真懂什么医术,只是有些现代人的常识而已,便逊谢道:“这不当什么,我也没读过医术,本是仔细斟酌些便好,不敢当殿下之言。”
至于那杨神医眼高于顶,显然不可能真对他赞不绝口,顶多就说了两个字“不错”便了不得,吴慎绝不相信这种小手段真能震慑道当代的神医。
薛珠派来的侍女笑道:“殿下与薛姑娘都说吴先生以不读书为通,是生而知之者,如今看来,真不是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