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愿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睛环视客厅。
客厅里空空如也,顺着客厅望进房门大开的卧室,卧室里一片狼藉,似乎刚刚遭遇了一波洗劫,地上散落着凌乱的女式衣裤。
头顶天花板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七喜灰头土脸的从二层小阁楼里探出半个身子,吐了两口夹着尘土的唾沫后,冲望向自己的祝三愿摇了摇头。
“上面连个鬼影都没有,而且地方小,藏不住人。”
七喜说着话,手掌一撑,便从阁楼楼梯口跳了下来,然后径直走到一脸茫然的徐斯文面前,狠狠推了把他的肩膀,“徐斯文,你到底说的真话假话?带着我跟老板出来兜风消遣?”
徐斯文被七喜推了个趔趄,缩着脖子辩解道:“我怎么知道他会越狱,而且我来之前就说了,他女儿是住在这里,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人嘛!是……非要来看一眼。”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低了几分,有些心虚的看了祝三愿一眼。
“收了钱没把事情办好,你还怪三哥?”七喜眼睛一瞪,作势就要扬手,吓得徐斯文又连连退后几步。
他本来和祝三愿一同站在客厅当中,这一退就退到了门口。
徐斯文站在门口,冲七喜连连摆手:“小七兄弟、七喜哥,你别激动,这事老板比你明白……哎呦!”
在祝三愿和七喜错愕的目光中,徐斯文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胖乎乎的人影,下一秒钟,胖子就狠狠扑向背对自己的徐斯文,直接将身材瘦小的徐斯文撞回客厅,然后整个人压在徐斯文身上,迅速将他双手反剪。
“师父,抓到了!”
赵磊将徐斯文扑倒在地制服后,下意识回头望向已经进门的徐震,而徐震却看也不看地上的两人,而是直勾勾盯着客厅中的祝三愿。
“邙山真的就这么小?每次有事都让我见到你?”徐震盯着祝三愿看了半晌,咧开嘴似笑非笑,“这次是酒吧招人还是探亲戚?”
祝三愿指着被赵磊反剪双手的徐斯文,语气认真:“这位花酒哥是我酒吧的调酒师,他打听到这间屋屋主跟我父母的墓穴被毁有关,早上去监狱没见到人,所以我现在过来了解下情况,要是家里有困难还能帮衬一下,有没有问题?”
徐震嗤笑一声,踱步走进客厅,逐一走进各处房间,一无所获后将目光放在二层阁楼阶梯上。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祝三愿自顾自说着,走到客厅桌前摸了把桌上放的电烧水壶,壶壁还有微微温热,“带着个小姑娘应该走不了多远,现在徐警官你来就好办了,希望你早点抓人归案,我也好把东西重新放回父母的墓里,谢谢。”
祝三愿说完,直接往门口走去,经过赵磊身边时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警官,下次抓人看清楚点,我们花酒哥就靠这双手吃饭,扭断了我很难再找第二个调酒师。”
赵磊神色踌躇,茫然抬头看一眼徐震,徐震却对身后发生的事充耳不闻,而是一步步迈上阁楼阶梯,躬下腰把头探进去,声音从阁楼中传出,略微有些发闷。
“放人。对了祝老板,下次有情况记得先报警,警民一家亲嘛。”
徐震开口,赵磊手上的力气便松了几分,被制住的徐斯文奋力一挣,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窜出几步,撞在客厅桌上,杯盘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破裂声响。
祝三愿对徐斯文出的洋相置若罔闻,而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现在就有情况汇报,早上去第二监狱的时候,在周围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觉得要是没人接应,光靠他一个人从里面很难跑出来。”
徐震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阁楼,听到祝三愿这句话,继续往里钻的动作微微一滞。
“走了,花酒哥。”祝三愿朝赵磊笑着点头示意,冲揉着腕子的徐斯文招招手,气定神闲的出门往楼下走去。
“师父,就这么放他们走?”
赵磊眼睁睁看着祝三愿带着七喜和花酒离开,回头看了眼一无所获后从阁楼里钻出来的徐震,满心不甘问道。
徐震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头也不抬:“下次抓人看清楚点,动作那么快干什么?想立功啊?”
赵磊满脸窘迫,低下头去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跟你开玩笑的,这么不识逗?”徐震走到赵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电话让其他兄弟过来接手取证,然后你自己打车回局里开会。”
赵磊诧异问道:“那师父你呢?”
徐震迈步出门,头也不回道:“没听姓祝的刚才说什么吗?我去趟第二监狱再了解下具体情况。”
……
一辆老旧比亚迪行驶在颠簸的林间小路中,车窗打开,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放低座椅,双脚搭在挡风玻璃前无规律的抖动,伸手敲了敲车顶开口调侃。
“涛子,看样子你这两年在外面混得也不咋样啊,还开着这辆破车呢?”
看上去比他小几岁的司机叶涛打个哈哈:“牧哥,你不在兄弟连活都接不到,就差回乡下种田了。”
秦牧笑笑,摸了摸在监狱被强制剪短的寸头,半开玩笑道:“那就滚回去种田,别跟我一样,几十岁的人了还被扔进牢子里,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叶涛满脸无所谓:“牧哥,干咱们这行的有几个没进去蹲过?大哥不说二哥,能出来就行。”
“说的也有道理。”秦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调整座椅靠背直起身,盯着叶涛的侧脸又认真问道:“那你说干这行的,挖了自己出生入死好兄弟的坟,会不会让人笑话?”
……
“怕人家笑话还干偷坟掘墓的事?”
路边支摊卖烤白薯的老头呲着一口黄牙,唾沫星子乱溅,“秦老汉一辈子就教育出这两个龟儿子,把他们老秦家先人的脸都丢完了。我是正儿八经看到他们两个长大的,嘿!从小就不是好东西,尤其是老二,现在遭报应了吧?女子年轻轻的得了绝症,自己也被弄进去了,活该!”
祝三愿饶有兴趣的回过头,看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徐斯文,眨眨眼:“听说他们兄弟两个感情很好?”
老头闻言眼前一亮,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也就是悄悄的跟你们说,老二秦牧的媳妇死得早,最后就跟他嫂子裹来裹去,你以为他们为啥分得家?”
“这种事都没动刀子,那确实是感情好。” 祝三愿咂咂嘴,转身望向七喜,“七喜哥,记不记得刚才老伯说的地址?”
七喜点点头:“放心老板,你先回去歇着,我跑一趟。”
祝三愿伸个懒腰:“辛苦,实在跑不动了。”
徐斯文面带赧然之色,小心翼翼开口道:“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也是托人打听到秦文在这住过,不知道他已经搬走了。”
祝三愿和七喜谁也没有再理会他,倒是卖烤红薯的大爷附和着说道:“小伙子说的没错,秦家人以前是住这儿,不过前两年拆迁,房都推平了,秦文也就再没回来过。”
祝三愿打个哈欠,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奥迪A4:“你开车去做事,我和花酒哥打车回去。”
七喜嗯了一声,快步走进车内,发动轿车绝尘而去。
“别走!”
见祝三愿和徐斯文也作势欲走,卖烤红薯的大爷用铁扦子敲打几下锅沿,面色不虞,“陪你们唠了半天,你们不照顾下我的生意?”
祝三愿看着铁锅里热气腾腾的烤白薯,回想起之前老头唾沫星飞溅的场面,也不知有多少洒在了上面,不过犹豫一下还是摸出手机:“好啊,给我打包三份带走。”
“这才对嘛!”老头脸上重新绽放出亲切笑容,语气熟稔道,“我跟你说,这是好东西,又好吃又顶饿又有营养,三份二十四块钱,扫码在这扫。”
接过老头手里的三个纸袋,祝三愿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身顺手将三包烤白薯塞到徐斯文怀里:“花酒哥,又好吃又顶饿又有营养,你今天带我跑了三个地方,我请你吃三份。”
叮!
还没来得及收回口袋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祝三愿举起手机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亮发来的一条消息。
“老板,人抓到了,不过不是秦牧。”
“越来越有有意思了。”祝三愿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五秒钟,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花酒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调杯好酒等我回来。”
老旧的比亚迪转进一条土路,在一片庄稼地里压过后,最终停靠在一间乡下小屋前。
叶涛跳下车下车,殷勤的替秦牧打开车门。
“牧哥,璐璐就在里面,我叫她出来。”
秦牧对叶涛不加理会,一把将他扯到旁边,伸手搓了搓脸,径直走到房门前,略一踌躇,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亮着灯,老式钨丝灯悬在房梁上,发黄的灯光照亮四下陈设。
一张单人床,一个玻璃茶几,两张木椅。单人床和墙角接洽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长发姑娘。许是因为房门打开前的轻微响动,令姑娘感到恐惧,此时的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紧盯着门口。
秦牧的目光在角落里的长发姑娘身上停住,脸上的张狂桀骜之色逐渐褪去,嘴唇翕动几下,露出温柔的笑容。
“爸!”
蜷缩在角落的秦璐脸上的恐惧变为惊喜,扔掉手中尖刀,好似如燕归巢一般,手脚并用爬起身来,飞扑进秦牧的怀里。
“璐璐!”秦牧哈地一笑,抱着秦璐原地转了一圈,“想爸爸没有?”
秦璐重重嗯了一声,抬头盯着秦牧看了半晌,眼圈一红,泪珠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傻闺女,有什么好哭的?”
秦牧笑呵呵说了一句,伸手揉了揉女儿秦璐乌黑的长发,眉头皱了皱,手上稍微用了点劲,秦璐一头秀发便被他全部抓在了手里,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秦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动作也随之僵住。
秦璐浅浅一笑,从秦牧手上默默取回假发,重新套在头上:“本来还有一点的,医生说再做几次化疗就掉光了,我干脆提前把它们全剃了戴假发。”
“嗯。”秦牧低低的应了一声,仰着脸深吸了几口气,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语调轻松,“没事,一点小病,等老子拿了钱带你去国外治。”
秦牧说完,习惯性又想去揉秦璐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讪讪缩回来,轻咳一声,扫了眼始终站在门口的叶涛。
“东西呢?”
屋子里静了几秒,叶涛试探着问道:“牧哥问的是什么东西?”
秦牧慢慢转过身来,重新对着叶涛上下审视一番,露齿一笑:“你说什么东西?”
叶涛看看秦牧,又看看叶涛,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嗨!杯子啊!姐夫和我姐让我接牧哥你出来,现在这避一避,等风头过了他们再来找你。”
“这样啊。”
秦牧了然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半盒香烟,取出一支叼在嘴上,又在身上摸索几下一无所获后,冲叶涛招招手,“给个火。”
叶涛急忙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紧走几步来到秦牧面前,咔哒一声点燃火苗递到秦牧面前。
秦牧微微弯腰伸手拢火,借着火苗点燃香烟后,手指轻轻点了点叶涛的手背。
叶涛受宠若惊,刚要将打火机收回口袋,秦牧却猛地出手,一把抓住叶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贯在面前茶几上。
砰!
足有两厘米厚度的玻璃茶几,顺着叶涛的脑袋崩出几道裂纹,下一秒,叶涛鼻血长流。
“你妈个X!以为我在监狱待傻了!啊?”秦牧按着叶涛的脑袋,在茶几上来回摩擦,鼻血在茶几上抹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色印记。
“我再问你一次,东西在哪?”
秦牧松开抓着叶涛头发的手,叶涛刚挣扎着准备起身,秦牧又狠狠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猛洗了一口香烟,居高临下。
“牧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叶涛半边脸贴在茶几上,眼泪和鼻血一起流出,嘴里呜咽道,“姐夫只让我接你出来,其他的都没告诉我。”
“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救我出来?行,你们叶家人本来就蠢我不怪你。”秦牧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烟龙,嗤笑道,“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我要见到我亲大哥带着杯子出现在我面前。”
叶涛想点头,脑袋却被踩住无法动弹,只能连连告饶:“好,好!牧哥你先把我松开,我现在就给文哥打电话。”
秦牧抬起脚,叶涛揩着鼻血站起身来,冲秦牧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伸手摸出怀里的手机,走到角落低声打起电话。
“别怕,我跟你涛叔开个小玩笑。最近感觉怎么样?还咳不咳嗽?晚上睡得好不好?”
秦牧掐灭香烟,走到已经被吓傻的秦璐身旁,伸手揽住秦璐的肩膀和她一并坐在床沿上,语调温和安慰着。
……
百福山墓园A区。
张圣夫被魏立军和戴斌一前一后堵在当中,不时抬手看一眼腕表,脸色流露出既焦急又无奈的神色。
“小伙子,出门在外谁都会遇到难处,要是缺钱我先借给你们点,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六点半我必须赶回学校开个研讨会,现在眼看就六点了。”
张圣夫指了指手腕上那块日产双狮牌平价手表,想让站在面前的魏立军看一看表上的指针刻度。魏立军眼珠都没有错开半分,仍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将张圣夫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戴斌站在张圣父身后,他前段时间就在这块墓园,被祝三愿割破了气管,现在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命保住了以后几次想出院找祝三愿寻仇,但都被照顾他的兄弟魏立军拦住。
和住院的戴斌不同,魏立军不必时时刻刻守在医院,加上和陈亮也算老相识,所以获得消息的渠道比戴斌要多。
比如他就知道陈亮现在正跟在祝三愿手下开工,每个月两万块薪酬。而那天和陈亮一起接活杀狄正寰的傅晓飞,帮祝三愿在邙山干了一件事后,和陈亮平分了五十万,拿着钱去越南做大爷。
所以当陈亮再次找上门来,让他帮忙来百福山墓园做点事的时候,魏立军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伤还没好戴斌竟然也主动提出要出院帮忙,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场面。
见魏立军和戴斌像仍像两根木头一样杵着不动,张圣夫讪讪把手缩回去,试探着问道:“那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两人仍旧无动于衷,张圣夫摇摇头,嘟囔了一句不知所谓,绕开面前的魏立军就打算离开。
“慢……慢着!”
魏立军伸手拦在张圣夫面前,他一开口,之前努力营造出的阴沉凶狠形象便消失殆尽,“看……看……看你的样子也是文……文化人,我们不……不想动粗,你也别乱……乱……乱动,不然……不然我……我……”
张圣夫皱眉看着魏立军,仿佛耐心耗尽实在等不到他把话说完,率先打断道:“对不起,我真的赶时间,不如我留个地址给你,有事你照着地址来找我。”
张圣夫说完,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一脸懵逼的魏立军,魏立军低头看了眼名片,顶格写着邙山大学四个字,下面便是张圣夫本名和他的教授职称,以及学校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张圣夫拍了拍魏立军的手臂,语重心长:“小伙子,你们的路还很长,别行差踏错走上歧途。”
说完,张圣夫再次迈步,打算离开。
这一次,低头研究名片的魏立军没有拦他,但是刚走出两步的张圣夫却仍感觉后颈一紧,戴斌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领。
“我跟这个结巴不一样,不管你是不是文化人,再敢乱动我就打断你的腿!”
戴斌气管被割破后,没等到愈合就已经出院,现在说话时带着几分嘶哑,听起来阴郁悍戾。
“结……结……结你妈!”魏立军瞪了戴斌一眼,指着张圣夫,“人家真的是教……教授,你客……客气点!”
只不过他嘴上虽然在帮张圣夫解围,手上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动作,戴斌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就这样拖着张圣夫回到原本的位置站定。
张圣夫奋力挣扎两下,可他的体格明显和戴斌差了一截,几次下来都纹丝未动,脸一下涨得通红,又惊又怒。
叮铃铃——
一阵悠扬清脆的车铃声突然响起,百福山墓园入口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蹬着自行车缓缓而来,自行车车筐里装着香烛花圈等祭奠品。
中年男人好像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刚好见到张圣夫,随后憨厚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打着手语冲张圣夫靠近。
“啊吧!啊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中年哑巴吸引过去,张圣夫回头瞪了戴斌一眼,脸上还带着怒气,用手语回应对方。
中年哑巴比划的手语意思是:要不要动手?
张圣夫比划的手语意思是:还不清楚情况,再等等。
“张教授,你……你朋友啊?”看着走近的中年哑巴,魏立军问了一句。
张圣夫没好气的回答道:“我街坊,是个聋哑残疾,他有亲人葬在这里。”
很快,中年哑巴便来到了张圣夫三人身旁,他先是依次冲张圣夫和魏立军露出善意的笑容,望向戴斌时,看见戴斌正抓着张圣夫的后脖领,脸上的笑容收敛不少,用手指着戴斌,嘴里啊吧啊吧的叫嚷着。
而就在不远处由两间平房组成的墓园办公室里,换了一身保安制服的陈亮和祝三愿并排站在一起,正隔着窗户将A区墓园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老板,这个哑巴除了来的巧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陈亮望向祝三愿,皱着眉头做出判断。
祝三愿举着打开了摄像功能的手机,从手机屏幕里观察着张圣夫和中年哑巴的动作,轻声道:“不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