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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七步成诗

从曹植处回来的使者报告之后,曹丕怒不可遏。他听使者禀告:“回禀大王,属下到达临淄后,发现果然传闻不假。临淄侯曹植由丁仪、丁廙等宠臣陪伴,日夜饮酒不止。而且他们明知我是魏王派来传旨的使者,应该以礼待之,躬身相迎,但他们却完全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饮酒。不仅如此,他还纵容手下的丁仪对我以手点指辱骂,他说:‘你不必多嘴。原本先王在世时,就曾公开表明要立吾主临淄侯为世子,无奈被谗言所阻,不待事情解决,先王便已撒手人间。如今,先王的尸骨未寒,你们居然便向吾主问罪,其心可知。难道曹丕身边都是如此小人?满朝上下,竟无良臣?’

另外,丁廙也插嘴说道:‘人人皆知,我家主人品学盖世,他下笔成章,生来既备王者之风。你们的主子曹丕与我主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可惜你们这帮庙堂之臣,竟是有眼无珠,分不清贤主昏君!’属下在当场受尽侮辱,忍无可忍便匆忙赶回。”

曹丕听罢使者的讲述,气得火冒三丈。他再也顾不上兄弟之情,立刻下令由许褚率领三千精兵,立即杀入曹植所在的临淄。

“王军来了!”

“胆敢反抗者,立斩无赦!”

许褚率兵抵达了临淄,立刻将城下守兵包围歼灭。他们径直闯入了曹植的府邸,将正在喝酒的丁仪、丁廙连同曹植一道,全部五花大绑,带回邺都。

曹丕满面怒容,命令将曹植等人押至阶下。曹丕狠狠瞪着他们,下令:“先从丁氏兄弟开刀!”

许褚得令,二话不说便挥剑砍下丁仪、丁廙二人的脑袋。鲜血喷涌而出,仿佛从地上涌出了血泉,栏杆抹上了朱漆。

正当此时,突然在曹丕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老妇人泣不成声地跪倒在他脚下。曹植眼见两位宠臣在面前被斩首,骇得满面苍白。他茫然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他们几兄弟的母亲卞氏来了。

“娘啊!救我!”

曹植痛哭失声,向母亲伸出双手,仿佛婴儿乞怜一般。卞氏望着曹植,泪眼婆娑:“植儿,你为何不来为你父王奔丧?你怎能如此不孝!”

之后,卞氏又跪在曹丕脚下,揪着他的衣角,苦苦求情:“丕儿啊!请听为娘一句话吧,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你,请你一定要听我说啊!”

卞氏将曹丕强拉到偏殿一角,试图以亲情打动曹丕,求他念在一母同胞的情分上,饶了弟弟曹植一命。卞氏伤心欲绝,一双老眼几近失明。

“母亲,您不要再哭了。儿子心里有数,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亲弟弟呢?杀两个手下,吓唬他一下就罢了。”

曹丕安抚了母亲后,便接连几日闭门不出,也不肯上朝。

华歆私下来访,向曹丕打探道:“前些日子,太后对您说过什么话吗?她是不是劝您不要杀曹植?”

“这些话,你由何得知?”

“这些并非是臣偷听所得,而是通过推测想到的。太后必定是劝您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对临淄侯手下留情。只不过,臣并不清楚您究竟意下如何。”

华歆又说道:“临淄侯的能力早已被外人传得神乎其神,此人不除,以后必将成为大王的心头之患啊!”

“唉!无奈我已经答应母亲了。”

“你都答应什么了?”

“我答应不杀曹植。”

“大王!您怎能答应这种事呢?”华歆一边连连惋惜,一边继续劝说道,“您若是留着他,那曹植更会显现出其过人的才华了。而且如今世人都说他出口成章,吐唾成珠,这不更加显得您这位兄长不如他吗?”

“那我又能如何呢?”

“倒不如我们设个小计,便可成事,您可以如此这般……”华歆凑到曹丕耳边,低声耳语。

曹丕一向妒忌弟弟的天分,如今华歆进的谗言又正巧切中了他的要害,于是立刻答应下来。

华歆打算请曹植过来,假意当场测试他的诗才。倘若曹植答不出,便可以此为口实,治他的罪;假如他对答如流,便可责备他只顾醉心诗文,而荒于政事,以此为罪贬其官爵,放逐远地。他出的这个计,可谓一举两得。

“好!立刻将曹植叫来!”

曹植接到兄长的召唤,立刻诚惶诚恐地过来。曹丕冷冷地对他说道:“弟弟,不,我还是唤你为曹植吧。虽然我们在家里是兄弟,但在国法面前,你我是君臣。这一点你要牢记。”

“是。”

“先王生前酷爱诗文,你也经常赋诗讨好于他,因此在我们兄弟之中最得宠。不过,我们一直不知,那些诗文究竟是你写的,还是假借其他名家代笔。我也一直对此有所怀疑,所以今天便要当堂考考你。倘若你确有真才实学,便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就以你长年欺骗先王之罪,当堂问斩。你可有异议?”

曹植一听,喜上眉头:“我没有异议。”

曹丕随手指着一幅墙上的古画,画中有两头牛互相顶角,旁边有书:

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

曹丕命曹植当场做一首斗牛诗,而且不得与题词中的任何字重复。曹植立刻说:“请拿纸笔来。”

曹植当场挥毫泼墨,立刻赋诗一首,交给曹丕。只见他当场挥就的这首斗牛诗,与题词无一重复的字。

曹丕与群臣对此十分惊叹。华歆则偷偷从案下递来一张纸,曹丕看罢,便立刻高声出题:“曹植,你站起来,在堂内走七步。若七步之内无法作成一诗,你的人头便会在第八步落地!”

曹植只得站起,面向墙壁一步一步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哀声吟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闻言,忍不住潸然泪下,群臣皆落泪。曹植一首《七步诗》,既表达了内心的悲痛,又因此打动曹丕,捡回一命。他只是被贬为安乡侯,责令即日离开。于是曹植形单影只地离开魏国王宫,悄然而去。 z0taeqZnzoleLFl69hyVfoslvz6xmhIi0sKsXiGHVS87vedeTsEHPLeFMaYj9R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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