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

【原文】

商容，不知何许人也。有疾，老子曰：“先生无遗教以告弟子乎？”容曰：“将语子。过故乡而下车，知之乎？”老子曰：“非谓不忘故耶？”容曰：“过乔木而趋，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敬老耶？”容张口曰：“吾舌存乎？”曰：“存。”曰：“吾齿存乎？”曰：“亡。”“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刚亡而弱存乎？”容曰：“嘻！天下辜尽矣。”

《尚书》中记载，周武王伐纣取得胜利之后，：“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这些人都是殷商的忠臣良将，周武王释放被商纣王囚禁的箕子，整修比干的坟墓，礼敬商容的故居，对他们表示充分的尊重。所以《封神演义》里商容是丞相、太师。不过，这个有名的商容并非是《高士传》中的商容。《高士传》说：“商容，不知何许人也。”他只有一个没头没脑的故事，说临死前让弟子看他的嘴里，舌头还在，牙却掉光了，以此暗示柔弱胜刚强。他的弟子则是很有名的老子，在《道德经》中他阐述了这个理论：“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老子并没有声明这是商容教导他的，所有后人也不知道是否真有商容这么一个人，甚至搞不清这个名字究竟是商容还是常枞，这只是一个隐隐约约出现在历史上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高士。对一个高士，我们大可不必关心他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抑或只是一个传说。高士本来就只是一种精神，商容是不是一代教主的老师并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充满睿智的老者，辞世之际还张开那没牙的嘴，不无幽默地为后人开示那既浅显又深奥的辩证法。没有转换生死的仓皇，没有逃脱名利的做作，只有这样平和的几句话，映射出对世界、对人生的淡定态度。这就是高士。尽管他和另一个名人有着同样的名字，但这个商容只做他自己，一个处在历史边缘几乎被人遗忘的高士。

中国的人物画不擅长特写，画一张没牙有舌的嘴，对任渭长来说可能太疯狂了。既然是老子的老师，就给他一张“教席”让他坐着授课吧。即便在《高士传》的阵容中，商容也是半隐半现的，他不是光芒灿烂的许由，平淡从容才是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