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杨尔华,履虎不咥。偕老为期,及尔同穴。
酒约:好老者饮。
又是一个姓董的。董偃,汉武帝时人。事见《汉书·东方朔传》。
武帝的姑姑馆陶公主,一直守着寡,到了五十多岁,忽然宠上了个小男人,就是董偃。最初董偃只是随着母亲靠卖珠为生,那年他才十三岁,随着母亲常常出入于馆陶公主家。老公主的左右侍从自然都兼着为主人物色男伴的服务,她也自然不会缺少男朋友,比如她父亲文帝的宠臣邓通,就很可能是她的情夫之一,其说见下面“邓通”一条。且说左右侍从对老公主道:“这个卖珠子的小男孩长得真俊俏,算是个好苗子了。”于是公主就马上召见,一看果然不错,从此就把董偃留在了府中。
这棵好苗子何时开的花结的果,史无明载,只是说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出则执辔,入则侍内”,成了老公主形影不离的贴身人。公主让他“散财交士”,下令管家道:“董偃从你那里可以随便拿钱帛,只要一日之内用金不满百斤,钱不满百万,帛不满千匹,就不必请示我。”有了钱开道,又都知道他与老公主的关系,再加上他“为人温柔爱人”,董偃在都城里的人缘自然就好起来,诸位公卿豪贵没人瞧不起他,都尊称为“董君”。
董偃有个好朋友叫爰叔,他对董偃说:“足下私侍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大祸临头,你还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么?”董偃说:“我一直为这事担惊受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爰叔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公主把早被武帝看中的长门园献出,然后趁着皇上高兴,请他驾临公主府,公主再让董君露面,武帝只要一点头,就算承认了公主与董君的关系。董偃按计而行,果然一切如愿,武帝称他为“主人翁”,“饮大欢乐”。“于是董君贵宠,天下莫不闻。郡国狗马蹴鞠剑客辐凑董氏。”
“枯杨尔华”。《易·大过》:“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这是说馆陶公主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枯树开花,找了个十几岁的小情夫。
“履虎不咥”。《易·履》:“履虎尾,不咥人。”踩了老虎尾巴竟然没有挨咬,是说董偃逢凶化吉,不但没因与公主私通而获罪,反而成了武帝的红人。
“偕老”,在这里可不是“白头偕老”,而是说董偃“陪着老女人”。
【酒约】好老者饮。这个“好老”可不是尊老爱幼之好老,是指风月场中偏爱年岁较大的女子。当然这老妇也不至于老到馆陶公主那地步。
图中所绘为董偃随其母到公主府卖珠,为公主召见的情景。公主的年龄瞒掉了一半,加到董偃他娘身上了。以老莲的才学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故事,但他就是要这样画,因为他知道,要是照着历史的真实处理,读者要不恶心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