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是现代重要的交通运输工具,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大动脉。新中国成立后,数十万铁路职工和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团共同奋战,在“解放军打到哪里,铁路就修到哪里”的口号下,克服重重困难,从北向南推进,相继抢修了津浦、京汉、陇海、粤汉、湘桂等铁路干线,保证了野战大军的节节胜利,为战后国民经济的恢复发展创造了条件。
时任政务院铁道部副部长的吕正操回忆说:“毛主席,中央所有领导都希望中国有铁路,那时候中国铁路太少了,两万多公里,一半多在东北,我记得是1949年解放嘛,大部分铁路都破坏了,你看1950年,我记得是一方面抗美援朝,一方面修铁路,这些铁路都在修。”
在纵横交错的中国铁路线中,有一个令新中国铁路建设者们永远不能忘怀的名字。它就是新中国成立后自行设计施工,完全采用国产材料修建的第一条干线铁路——成渝铁路。它西起成都,东抵重庆,横穿四川盆地中心,全长505公里,连接了当时四川最为重要的两个城市,一举改变了四川交通的格局,使沿线经济得到飞速发展,人民生活得到明显改善。
成渝铁路的建设一波三折,是中国动荡的20世纪前半叶的缩影。早在1903年7月,当时的四川总督锡良会同湖广总督张之洞,联名奏请清朝政府,修筑川汉铁路,设计的线路自四川成都,经内江、重庆、宜昌,终点到达湖北汉口。这条铁路线在四川境内成都到重庆的一段,正是现在的成渝铁路。
1904年,清政府在成都成立了官办川汉铁路总公司,后因股款不清,官绅群起反对,改为“商办”,吸引人民入股。1909年10月,川汉铁路部分路段开工。1911年5月,清政府为渡过财政危机,宣布铁路“干路均归国有”,随即将川汉铁路的“筑路权”出卖给帝国主义列强。8月,修筑近两年的川汉铁路被迫停工。
因川汉铁路而起的保路运动,最终导致了辛亥革命的爆发,结束了清政府的统治。但是,腐败的国民政府,同样没有在四川建成一寸真正的铁路。它以修路为借口,行搜刮民脂民膏之实,结果只是在地图上面画了一条“虚线”。
据陈毅的堂兄、兵工专家陈修和回忆:“蒋介石那个时候,他们自己不修,给法国人修,这个法国人来的时候,代表来的时候,我是留法的,我一个同学请他吃饭,招待他,和那个法国人在一起,我就问法国人,你来帮我们修成渝铁路,你们法国人二战后铁路都破坏了,你们自己国家都修不好,你还来帮我们修铁路,你们怎么能帮得了,我就质问他。那个法国人怎么告诉我,他说美国人给了我们很多东西,随便分一点给你们,你们这个成渝铁路就修起来了,成渝铁路只有400多公里。”
从清王朝到民国政府,四十年的时间,成渝铁路只在重庆到永川段修建了部分路基、隧道、桥梁,完成了总工程量的14%。四川省的土地上仍然没有一寸铁轨。
新中国成立初期,西南大地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党中央和人民政府决定克服困难,把成渝铁路修建起来。时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书记的邓小平指出:我们要“以修建成渝铁路为先行,带动百业发展,帮助四川恢复经济”。
1950年6月15日,蒙蒙细雨中,成渝铁路开工典礼在西南军区操场上举行。时任西南军区司令员的贺龙,亲手将一面绣有“开路先锋”的锦旗授予筑路大军。当天,筑路一总队高举“开路先锋”的旗帜,开赴重庆九龙坡、油溪工地,揭开了修筑成渝铁路的序幕。
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党中央确定了“就地取材”的修建原则,发动广大军民艰苦奋斗,用灯笼、火把照明,用钢钎、大锤、十字镐开凿,让高山低头、令江水让路。当时,许多筑路工人住在铁路附近的简陋石洞里,每天只有四斤米的补贴,没有工钱。他们毫无怨言,披星戴月地忘我工作,有的人献出了宝贵生命。
先后有3万多解放军战士和10万多民工组成的筑路大军,以每日5030米的进度向前延伸。沿路群众为早日通车,铁路修到哪里,哪里就成立了护路队,日夜看守,严防土匪和特务的破坏。
当铺路需要129万根枕木时,人们纷纷采伐自己的树木,送往工地。有年轻小伙子献出做婚床的木料,有老人拿出做棺材的木料,还有人捐出珍藏多年的香樟木和紫檀木。时为成都铁路局工人的杨显良在回忆中感慨地说:“有些农民,把祖坟山上的风水树,那个过去是不敢动的,风水树,一听到要修铁路,他就主动,自动地,没哪个去发动他,都把风水树砍了,送来,亲自送到铁路上来,说明你看这个心情。”
1950年8月1日,成渝铁路开始从重庆向西铺轨。1951年6月30日到永川,12月6日到内江,1952年1月26日到资中,6月13日到达终点站成都,比计划工期提前了三个月。这样的建设速度,是中国铁路史上的一个创举,是新中国成立以前任何时代都不可想象的奇迹。当时担任铁道部副部长的吕正操,在回忆中感慨道:“建国以后,新修的第一条铁路是成都至重庆的成渝铁路。……四川这么大,解放前连一条铁路也没有。总理亲自审查设计方案,1951年动工,1952年6月修成,只用了一年多时间。”
1952年7月1日,成渝铁路举行通车典礼。时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的刘伯承,命令嘉奖西南铁路工程局两年修通成渝路,实现了四川人民四十年愿望。“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一去不复返了。四川人民用自己的双手,打开了一扇通向外界的大门。
成渝铁路的建成,不仅结束了四川没有标准铁路的历史,而且拉开了新中国大规模、有计划的铁路建设的序幕。毛泽东主席听闻成渝铁路顺利通车,欣喜之余挥毫题词:“庆贺成渝铁路通车,继续努力修筑天成路。”到1952年年底,全国新建铁路1320公里,恢复铁路1170公里,修复复线572公里。除天兰铁路354公里、成渝铁路505公里和湘桂铁路来镇段419公里全部建成通车外,还修建了各种专用线路593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