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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雪夜中的突击队

完颜娄石率领的一支三百人的敢死队在一堵悬崖前停了下来。此刻刚交子时,下了半宿的雪终于歇下,但刀子样的北风却更加猛烈,搅起地上的雪籽,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完颜娄石挑选的这支敢死队,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勇士。在四月份攻占辽上京的战役中,完颜娄石也是担任先锋,眼下这批勇士,都是第一批从云梯登上辽上京城头的人,他们都是打攻坚战的好手。却说阿骨打冒险闯入关沟视察居庸关形势归来后,与宗望、娄石、博勒密议了进攻方案。娄石的左路先锋,在阿骨打的排兵布阵中,是被当作奇兵的。

天色全黑之后,驻扎在关沟右侧缓坡上的三百名官兵,在完颜娄石率领下,趁着夜色掩护,开始向居庸关的方向行进。出发时,完颜宗望赶来相送。他看到完颜娄石同兵士们一样,全副武装,长枪短刀,强弩箭矢,外加一大捆鸡蛋粗的麻绳,少说也在六十斤开外,不免问道:“你是不是背得太沉了?”

娄石回答:“沉是沉点,但一样也落不下。”

宗望引颈朝居庸关方向看了看,语气中表示出担心:“这一路全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通,万一走不过去,就退回来另想办法。”

娄石答道:“退回来岂不贻误战机?大帅放心,天无绝人之路。”

宗望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娄石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

阿骨打交给左路先锋娄石的任务是从关沟的西侧寻找道路通往居庸关。这关沟西侧山势连绵,层层叠叠都是壁立千仞的峭壁,数十里山岭一直延续到距居庸关大约有两箭之遥的鹰嘴峰。这鹰嘴峰朝向居庸关的一面稍缓,但其背面乃是猿猱难攀的峭壁。阿骨打视察关沟之后,感到居庸关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锁钥之地。叩关之路,除关沟之处别无他途。尽管阿骨打已制订了正面强攻居庸关的方案,但他对能否顺利破关心里也没有底。因此才想到让娄石充当偏师,看是否能打通从沟口到鹰嘴峰这条路线。给娄石交代方略时,阿骨打特别叮嘱说:“娄石,你同我一起经历大小数百场战阵,哪一场战斗,也没有攻打居庸关这么艰难,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让你充当奇兵。这条道走得通,你就走,走不通,你就回来,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正因为有阿骨打这个态度,他的二儿子宗望才会在临行前再次叮嘱。但娄石却不这么想,他心里清楚,如果只是取正面强攻这一种方式,两天拿下居庸关无异于痴人说梦。在这胜负难料的节骨眼上,阿骨打皇帝把打通鹰嘴峰的任务交给他,实际上是把出奇制胜的法宝押在了他的身上。娄石既感到压力,更表现出兴奋。因此在心底暗暗发誓,打不通前往鹰嘴峰的道路,他绝不活着回来见皇上。

从出发到现在,差不多已过去了三个时辰,敢死队已翻越了差不多五里多地。因为夜黑如漆,再加上风雪交加,更甚者是完全没有道路,除了一道道峭壁,再就是乱石丛中密密麻麻生长着的荆棘杂树。为了避免被守关的辽军发现,又不能点亮火把探路,兵士们只好砍下树棵子当拐杖,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前行。好不容易下到一条沟底,横在前面的又是一道峭壁,因为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这道峭壁究竟有多高。娄石下意识感到这堵峭壁比已经翻越的三道更险更高。裨将朵颜建议派出两路小分队往两侧探一探,看是否有路可以绕过这堵峭壁。娄石摇摇头说:“前面翻越峭壁时,都探过路,没有一堵是可以绕过去的,这里的地形都一个㞗样,别费这个时间了。”说着,他命令三位哨长打头,寻找三条岩隙向上攀爬。

由于连日的暴风雪,峭壁几乎被冻成一块巨大的冰板,比镜子还要光滑,即便是凸凹处留下的石岬岩坎,也被冻雪填满,经北风一吹,坚硬如铁,锋利如锥。无论是搁手还是搁脚,都如同碰在铁蒺藜上,隔着厚厚的靴子,也能把脚扎个大窟窿。三位哨长虽然身手矫健,但只攀爬了几步,就都滚落岩下。看到这种情况,娄石脱掉身上的铠甲,卸下长枪弩箭,只穿着夹袄夹裤,背着一大捆麻绳,挎一把腰刀,握一把匕首,在一位哨长滑下来的地方,抬脚就要攀登。

朵颜赶紧上去将他拦住,嚷道:“大将军,使不得。”

娄石头也不回,答道:“有什么使不得的。”

见娄石执意要上,朵颜抱住他的后腰,央求说:“要上,也该是我,轮不到你。”

围在跟前的兵士们也一齐劝阻。却说女真人世代传下一条规矩,如果一家人出外狩猎,家长首先为猎物所伤,则家族中的下辈都要受到惩罚。后来,这条规矩亦适用于部落的战争。大至一支部队,小至一个分队,若该队的指挥官在战斗中负伤或阵亡,则他率领的部下都会受到严厉的惩处,轻者鞭刑,重者处死。阿骨打建立大金国之后,这条规矩更被定为牢不可破的军规。所以,每临战阵,主帅冲在前面,全军将士没有一个敢落在后面,因为主帅受伤,次帅就会受罚,次帅受伤,锋将就会受罚。依此类推,从主帅到哨长皆玩命,兵士更像追逐猎物的狼群一样没命地奔跑。兵士们每人一支长枪,一把腰刀,一根狼牙棒。两军相遇,先是长枪刺杀,再凑近点,就挥刀搏杀,等到贴身,就该使用狼牙棒了。这狼牙棒两尺见长,呈棒槌形,用坚硬的栗木做成,上面还植满了铁钉,一棒打在头上,立刻就脑浆迸裂。用它来打击进攻的马队更奏奇效。一棒打在马腿上,顿时折断……因此,这条帅亡将死的军规,成为大金军队出奇制胜的秘典,即便称雄于北国疆场两百年的所向披靡的大辽军队,一经遭遇,也变得像纸糊的灯笼一样不堪一击。

正是因为有这一条军规,所以当娄石要身先士卒攀登悬崖时,副将朵颜与众军士才一齐上前阻拦。

娄石的腰被朵颜紧紧箍住,挣了两下也没有挣开,娄石便有些生气,厉声喝道:“朵颜,放手!”

朵颜慑于娄石的威势,只得把手松开。

娄石回转身,怒气冲冲问朵颜:“为什么阻拦我?”

朵颜嗫嚅道:“大将军,你知道那一条军规。”

“你以为我会死吗?”

“你没有必要亲自冒险。”

“我这不是冒险……”

“大将军,我请求你,让我先上。”

“不,让我们先上。”众军士一起央求。

娄石摇摇头,解释道:“你们上,恐怕真的就会送命。”

朵颜回答:“大将军,我们可以送命,但你不能。”

“我不会送命!”

“为什么?”

“你们知道吗?多少年前,我曾陪着阿骨打皇帝前往库页岛捕捉海东青。那时,阿骨打还没有建立大金国,他只是我们完颜部的酋长。大辽皇帝向我们索要海东青,我们只好到海东青的故乡库页岛去捕捉。海东青的鸟巢都建筑在悬崖峭壁上,为了抓海东青,我攀登过一百多丈高的峭壁,我不但爬了上去,还抓了两只海东青下来。你们中谁有这个经历?嗯?如果你们有,我就让你们上去。”

军士们一片静默,娄石问朵颜:“朵颜,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朵颜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大将军跟着皇帝去库页岛时,我才七岁呢。”

“七岁才刚刚学会骑马,是不是?”娄石的声音亲切起来,“朵颜,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磨嘴皮子了,现在,你们看我怎么攀崖。”

娄石说着,在地上摸索着找到几块石头,吩咐身边人注意躲避,然后奋力向悬崖上掷去。须臾间,只听见石头碰到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娄石摇摇头,又换个地方再掷出一块。如是再三,石块都撞在石板上,直到第四块石头,才听到似乎是碰在灌木丛的撞击的闷响。娄石这才确定了攀登的方向。他对朵颜说:

“从这里上,灌木估摸着离地面有十几丈高,攀到那里,如果灌木足够粗壮,就在那里系好麻绳,你们就可以攀着绳子上去了。”

“是,大将军。”朵颜扭头喊了一声:“二虎!”

一位膀大腰圆的哨长应声站了出来:“将军,我在这里。”

“你跟随大将军,一路注意保护。”

“遵命!”

二虎兴奋地像娄石一样脱掉铠甲。娄石不再坚持一人攀登,他命令二虎:“记住,每向上攀爬一步,都要凿出一个可以搁脚的地方,用匕首将浮冰剥掉,找出岩隙,插进匕首,让手得力,这样,你才能像壁虎一样攀爬向上。”

“大将军,小的遵命!”

“咱们开始吧!”

这时候,天色依然黑如锅底,消停了一会儿的雪片,又在打着呼哨儿的北风的裹挟下,更加猛烈地扑来。

过了酉时,浸在暴风雪中的居庸关城楼,像打摆子一样抖动。张觉冒雪冲寒,自关楼南门沿长城向西走了两里多地巡视箭楼。虽然值勤兵士不停地扫雪,怎奈落雪太多,不消片刻就会结冰。在这结冰的路上行走,加之风厉如刀,张觉一步三滑,踉跄如醉汉。张觉出于守关的重责,更出于对大金军队的恐惧,所以不敢掉以轻心,这才冒着雪深夜巡查。从箭楼出来,踩滑一脚跌了一跤,他这才打消了继续巡查的念头。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才跌跌爬爬地回到关楼。推门进去,只见儿子张劲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张觉今年四十八岁,膝下有两个儿子,张劲是大儿子,今年二十五岁。这浑小子打从娘肚子爬出来,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张觉行伍出身,靠着玩命,一刀一枪拼出个镇守使的三品武官,他本指望儿子锦衣绣食,靠着文墨弄个皇帝身边的文臣当当,却料想不到儿子见了书本就直喊头痛,见了刀枪棍棒玩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张觉为这件事情没少管教,光是吊起来毒打也不知有过多少回了。打的时候张劲呼爹唤娘,百依百顺地求饶不已。但身上的血瘀还未消退,他仍是一躲过塾师的眼睛就溜出书房,满世界找孩子们打野架,几年下来也不知气跑了多少塾师。指望葫芦天样大,没想到葫芦不开花。张觉只好认命,等张劲满了十五岁,就将他带到军营穿上武弁的甲衣。这一回,张劲没让父亲失望。不管是值岗,还是操练,张劲从不喊苦,特别是有仗打的时候,张劲比过大年还要兴奋。几年行伍,竟成了张觉不可缺少的帮手了。更奇的是,张劲虽然不爱读书,鸡蛋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但满脑袋都是鬼点子,遇事不慌不乱。多少大事,都是张劲暗中谋划,久而久之,张觉遇事不与儿子先行商量,决断起来反倒觉得心中没底了。

关楼值事厅内生了地火龙,温暖如春。张劲只穿了夹衣,见父亲一身雪花进来,忙上前替父亲解下铠甲,埋怨道:“父帅,这鬼天气,冻得老虎都趴窝儿了,你还去巡查个啥。”

张觉笑笑:“几十年落下的习惯,一时改不了。”

脱下铠甲,张觉顿觉轻松了不少,他喝了一口侍卫送上的滚热的奶茶,问儿子:“你找我有事?”

张劲的值房在关楼二层关帝庙的右侧,离张觉的值房还有百十步路,故张觉这样问他。张劲没有立刻回答父亲的问话,而是吩咐侍卫:“你去厨下让伙夫烧几样菜,烫一壶酒来,我陪父帅喝几盅,除除寒气。”

侍卫领命出门而去,听到他脚步走远,张劲这才把身子凑近父亲,压低声音说:

“父帅,燕京城里出了大事儿了。”

张觉本来乏劲儿上来了,听了这句话,浑身一激灵,连忙问:

“什么事?”

张劲说:“郭药师反水了。”

“啊?”

“他带着怨军八千人过了滹沱河,跑来攻打燕京。”

“难怪左企弓刚到这里,就心急火燎往回赶,原来出了这等事儿。”

“左企弓离开这里时,这事儿还没发生,郭药师攻城时,天色已黑了。”

“城攻下了?”

“攻进去了,却吃了萧莫娜的算计。”

“这是怎么回事?”

张劲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尽他所知道的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他的话头一落,张觉就问:

“这事儿刚发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张劲挤挤眼睛,说:“父帅不是叮嘱我,要在燕京城里多安几双眼睛、几只耳朵吗?郭药师从攻城到全军覆没,已有三道快马前来禀报消息。”

“儿子你干得好!”

张觉还要说什么,却见侍卫带着伙夫提着食盒推门进来,将几样热腾腾的下酒菜在桌上摆好,一壶已烫好的酒也放了上去。张觉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招呼儿子入席。

父子二人一边吃,一边接了先前的话题继续议论。

张觉问儿子:“你琢磨琢磨,这件事对燕京,对萧莫娜,会有什么影响?”

张劲将啃了一半的卤猪蹄儿放回到盘子里,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油嘴,答道:“从短期看,萧莫娜的强悍会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但从长远来看,她毕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

“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莫娜作为秦晋王的宠妃,虽然有过人之处,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她现在既无法统一大辽旧臣,逃亡中的天祚帝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加之大金与南朝南北夹击,燕京本来就岌岌可危,如今郭药师一叛变,燕京南线差不多无兵可守了。”

“看来,只有咱们这居庸关,还是固若金汤。”

张劲给父亲已经空了的酒盅斟满,也给自己斟上,然后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都呷了一口,吃了一点菜,张劲接着说:“父帅,萧莫娜之所以能苦撑危局,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您、郭药师与耶律大石三大渠帅吗?郭药师镇南,您镇北,耶律大石守燕京,这三足鼎立,燕京还能维持,如今郭药师反水,形势便有了逆转。咱们居庸关也就有了危机了。”

“咱们的铁蒺藜阵,他阿骨打能破?”

“不能破!”

“既不能破,金军哪有道儿进来?嗯?”

“不是金兵没有道儿进来,而是咱们没有道儿出去。”

“啊?此话怎讲?”

“如果南朝三十万大军突破雄霸二州的防线,攻陷了燕京,然后从燕京来攻打居庸关,我们就无险可守了,怎么办?”

“这个,咱还没想到。”

张觉放下筷子,手叉着下巴深思起来,张劲接着说:

“按开仗的惯例,敌人抄咱的后路,咱还可以打开居庸关的城门,沿关沟朝蒙古草原撤退。如今布下这五里铁蒺藜,咱们走不出去啊!”

张觉感到儿子对战事的发展早有盘算,于是喊了声儿子的乳名说:“小劲子,把你的想法一股脑儿说出来。”

“儿遵命。”张劲酒过三巡,两颊发烧。借着酒劲儿,他说出了在心中酝酿已久的想法,“燕京现在差不多有十万兵马,咱们三万,耶律大石三万,郭药师控驭的差不多两万,还有萧干名下两万,实际上互不相属。父帅你经营多年,才有这三万兵马,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咱们犯不着为了这个气数将尽的萧莫娜,把一生心血攒下的本钱赔进去。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本钱。”

“怎么保呢?”

“父帅,怎么保,你比儿清楚。”

“咱们打开居庸关大门,欢迎大金军进来?”

“这个万万使不得。”

“你说,咱们也学郭药师,去投奔南朝?”

“这个也使不得。”

“小劲子,这两样都使不得,你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啊?”

见父亲着急地嚷了起来,张劲下意识看了看挂着帘儿的大门,压低声音说:“父帅,如果要投奔,只能投奔大金,因为大金与辽,习性与规制都差不多,咱们习惯。”

“那我方才说打开大门欢迎大金军,你为啥又不同意呢?”

“主动投降,会让人家阿骨打皇帝瞧不起。”张劲凑近父亲咬耳朵,“何况阿骨打皇帝到眼下为止,也没有派人主动前来招降,咱们主动凑过去,岂不是拿热脸去擦人家的冷屁股,这太下贱了。”

张觉很是欣赏儿子的精明,于是追问:“你说该如何跨过这一道难关?”

张劲说:“首先,咱们认认真真打好居庸关保卫战,让攻关的大金军尸横遍野。那时,他会主动求和,咱们再与阿骨打皇帝讨论归顺事宜,这样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张觉想了想,觉得儿子的招数远胜自己一筹,心里头对儿子又添了许多赞许,但出口的话又是另外一个样儿:“你凡事都想打个如意算盘,但天底下的好事,不可能都让咱们张家占着。走,咱们现在去关帝庙抽一支签,讨个好兆头。”

说罢,张觉穿了狐皮大氅与张劲出门走了百十步,来到与值厅隔场相望的关帝庙内。两人先拜了三拜,然后张觉拿起签筒,跪到关帝铜像前的蒲团上,小心翼翼地摇出一根签。

张劲捡起签来,拿到灯火下辨认,见是一支下下签,心里头不免打鼓,再仔细阅读签文,竟半晌没有吱声。

“签不好?”张觉问。

“有点不对劲。”张劲支吾。

张觉拿过竹签,一字一顿念出声来:

敲山震虎虎伤人,
出门偏遇丧门星。
平常大道成绝路,
回头是岸过阳春。

念罢,张觉感到背心都是凉的。自言自语道:“铺了五里路的铁蒺藜,可不是把一条平常大道变成了绝路?回头是岸,往哪儿回头呀?”

张劲一时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来宽慰父亲,只得顺坡儿下驴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爷儿俩走出关帝庙,已是三更天气,飘雪暂停,北风凄紧,正是长夜中最冷的时刻。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张觉举头望天,乌鸦正从头顶上飞过。他愣怔说道:“这就奇了,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乌鸦?”

张劲答道:“这乌鸦是从鹰嘴峰的方向飞来的,不知什么人惊了它们的窝巢。”

“鹰嘴峰?那里怎么会有人?”

张劲警觉地说:“会不会是金兵在偷渡?”

张觉摇摇头,驳道:“怎么可能呢?那里全是悬崖峭壁,猴子都不能攀越,何况是人。”想了一想,又道,“小劲子,小心不亏人,你去箭楼一趟,要他们密切注视鹰嘴峰的动静。”

“父帅,我这就去。”

看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长城砖道上,张觉这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关楼的值事厅里。 AUtjOy6XpS9Mb51uIUhBIlTQohZ5EmbedSB1TJ4KtwLRTOTx75OSCj6R3VOpqL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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