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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八道，满口秽语！萧珏自小饱读诗书，知节亦懂礼，听得这难听的市井流话，眉梢掠起不悦。
地痞靠近了瞧，发现躺着的容嫣，眼底闪过贪念：“我说呢！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有胆子大半夜的出门，原来家里大人也出来了？这就好办了，这冷飕飕的日子，谁也不好过，你们给几个钱，这路啊，也就让过去了。”
萧珏将两个女眷挡在身后：“要多少？”
“那就要看你们有多少了！”地痞谄笑着攀爬上来，萧珏脸一沉，正要发作，衣角忽而被人轻轻拉扯，低头见女娃抿着嘴，指了指那人后腰别着的长棍。
他心下一动，女娃已经闷声不吭地猫着腰挪了过去。
萧珏脸色丕变：“回来……”
“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女娃转眼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回那根长棍，但没瞧清脚下，被矮几一绊，木棍脱手落地，惊动了地痞！
“好哇！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跟老子玩阴的？”地痞龇了龇牙，已经目露杀意！
“避开！”萧珏当机立断，拨开女娃，弯身飞快捡起木棍照着地痞的头脸重重一击！
可惜他一夜奔波，身体疲乏，气力不足，这么一下敲击，也只是将对方敲得晕了片刻，待回过神来更是勃然大怒！
“臭小子！敢偷袭老子！活腻了吧！”地痞呸了一声，左右手大开，抓着领子就要把两个孩子从车上丢下去！
萧珏眼底冷芒乍现，手向下探去，刚要从靴子里掏出匕首，领间乍然松懈，人才落地，那方才还逞凶的地痞就短促地“啊”了声，眼瞳急速张缩，咚地一下直挺挺仰倒在地！
“珏儿……”只见容嫣手里握着木棍，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扯出一抹笑来，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他仓促接住容嫣，低头查看她有些回暖的脸色，又探了鼻息，把了手脉，见雪灵芝的药效已经发作，容嫣虽然余毒未清，却无性命之忧。
萧珏泄了一身气力，抱着膝头坐了下来。
一夜折腾，不仅容嫣撑不住，两个孩子更是狼狈不堪，幽亮月光下互看一眼，各自转开了视线。
车内陷入寂静，谁也不曾开口说话，马儿停在土坡前，百无聊赖地踢踏着积雪，时而哼哧，时而甩尾，时而竖着耳朵尖，像要听主子家的夜话。
雪夜孤独，但又似乎不至于那般难以忍受。
容嫣出手干脆，敲了地痞的睡穴，现在他已沉沉昏睡，做不了乱。一场虚惊总算过去，女娃小脸还发着白，眼皮半睁半闭，趴在窗上吹风。
她已是累极，脑袋枕着双臂，迷迷糊糊间，恍似听见阿娘在同她说话：“阿虞听话，娘很快就来接你……”
她问：“很快是多快？”
夕暮霞光铺出漫天红晕，妇人的脸背着光亮，一片黑蒙蒙的，瞧不真切。
“等阿虞长到这么高的时候……”阿娘说着，俯身在她头顶轻轻一拍，而后手掌比在腰间，嘱咐道，“阿虞要乖乖吃饭，才能长高。”
她见阿娘像是哭过，眼角沾着晶亮水泽，虽心中不乐意，想了想，乖巧点头：“阿虞会乖乖吃饭。”
自那日起，她便真的乖乖吃饭，哪怕丢了银钱，偷着抢着也不让自己饿着，可阿娘还是没有来。
眼皮被刺目的光一照，她蓦地从迷梦中睁开眼，看向越发靠近的点点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