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正说着,巡逻的家丁突然指着这边呵斥,“还不出来!”
阿虞和周子留相看一眼,以为被发现了,却见下头的假山后面,快步走出一个年轻女人,衣衫凌乱,神色懊恼,见着人就恨恨瞪了对方一眼。
“小、小姐?”家丁提着灯一瞧,认出是自家小姐,顿时慌了神。
“啪!”刚出声就被女人扇了一巴掌,“闭嘴!再说话就割了你的舌头!还不滚?”
“是、是!”家丁赶紧低下头,跌撞着匆匆跑远,一抹额头,汗如雨下!
“没用的东西!净坏我好事!”白小姐还在气头上,忽地想到什么,面色复又变得柔媚娇俏,她提了提裙角,转身往假山处寻去,“容公子,出来吧,别怕,是我家不长眼的下人,我们可以……”
“雅兴既被打扰,便不宜再续,只能另择良辰了,白小姐不如早些歇息吧。”低缓男声清雅温润,纵然是拒绝的话,听着也是如沐春风。
说话间,一道修长身影落在月下,虽背对着他们,却能看出他青衫整洁,发丝平顺,从从容容的语调,比起急不可耐的白家小姐,哪有半点偷情的样子?
“容郎!”白小姐眉目含春,一把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只差挂上去了,“容郎,你不要生气嘛……今晚我都喝了酒了,你看我现在、我现在……”
她抓挠着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早就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
普天之下,也没有哪个大家闺秀会主动吃那般下作的药。
“白小姐自重。”容尘不动声色地移开些许距离,垂眸看向地上的树影。
“容郎……”
“哎哟哟,白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子留原本瞧着尽兴,忽然想起身边还坐着个阿虞,急忙捂着阿虞的眼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道士,又赶紧改口:“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却见阿虞只管呆呆坐着,没什么反应,老周以为她吓到了,想来下头的戏被打断,后头也香艳不起来,干脆抱着阿虞轻巧下了树:“走,跟着老周发财去!”
阿虞这才回过神,轻轻呀了一声,匆匆调头看去,只瞧见那个被白家小姐抱住的人似也朝她这边望来,但树影遮掩,恍惚瞥见他白净的下颌,以及颈间若隐若现的喉结。
她挣扎着向后看,不知为何,总固执地想再多看一眼。
“哎哟莫看莫看!真是造孽!”老周把她小脑袋扭了回来,脚底生风,踏叶无痕,一老一小在月夜里冲着白家东边的院子迅疾离去。
树下,白巧柔舔了舔饱满红唇,热切地望着心中爱郎:“容公子,自徽州花朝节一别,我便时常挂念你,好不容易盼着爹爹将你请来做客,你怎如此狠心,说好的陪我谈论诗词,可这才吟了一首,你就……”
容尘收回远眺目光,向后微微退去,嘴角仍噙着淡淡笑意,他温声道:“白小姐醉了。”
“不!我没醉!”白巧柔眼里泅着慕恋,不管不顾便要扑上来,刚一靠近就被他给轻轻推开了。
“啊——”白巧柔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歪着头奇怪地看着他。
眼前的青衫男子分明是个病弱的,连推拒的手都不曾使力,但她却一下子觉得身上软绵得厉害。
她只当是席间喝的酒后劲太足,娇娇一笑,刚要说话,眼前忽地一黑,人已往后倒了下去。
后院里渐渐静了下来,很快只剩下丛中蝉鸣阵阵,风过树梢沙沙,容尘敛了笑意,负手立在月下,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