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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音循旧事

今夜十五。

影阑国有一习俗,每月十五,集市夜间闭市,人们可以到热闹的护城河旁赏花、赏月,猜灯谜,或许在怀湖上游船、唱戏,以感激上苍赐予影阑繁华昌盛、安享太平的生活。

有此习俗,入夜后,坊市里的大街小巷,都特别的安静。

此时,城东的巷子深处,却传来一阵缓慢、优雅的乐音,是琴声!

悠扬的琴音活在空气中,让人沉醉。

突然!调皮的音律在某一个节点上起伏,让你的思绪随着它高低跌宕。

琴音时而高耸如云,低沉如呢语;

琴音时而飘渺如风,沉稳如顽石。

唯有知音者,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凄凉,隐晦在这声声震撼的韵律中。

云烨端坐在客栈的一处,横置于身前的正是一张由桐木制作、雕刻有精致古纹的七弦琴。

身上的黑色素袍在他身上传出了独特的气质,眼眸里似有琉璃光彩在流转。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触琴弦,婉转连绵的乐声便流淌而出。

他的手指似拥有魔力一般,在琴上跳跃、舞动。

他的脸上有舒展不开的眉,没有聚焦的目光随着记忆漂浮,在朦胧的音律中,回到了一月前的场景。

何图是个纨绔子弟,在城东集市一带,除了臭名远播的凌希风以外,他也可以算得上第二把手,据闻何图是阑城兆尹他娘子的远房亲戚,在城东集市附近开了一家赌场,养了一群恶霸,仗着背后有人,除了不敢得罪权贵,平民无不受他欺凌,在城东附近居住的百姓全都对他敬而远之。

何图长有一脸横肉,也许是欺负的人太多得了报应,早早就秃了头,这事就成了他的心结,四处找大夫,想找一个方子,让消失的毛发重新长回一些。

某日那群急于巴结他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江湖郎中,自称是“发王”,夸下海口,只要抹一抹他出售的“神奇药水”,不出半月,必定可以长出一头茂盛的黑发。

何图的手下听“发王”吹得那么牛,便在他那里买了一瓶“神奇药水”,呈给了何图,还把“发王”夸下的海口再夸大几层,何图听了自然高兴,每天听话的抹药水,抹了一层又一层。

可惜不到半月,何图的头顶不仅半毛未长,还遍布红肿的疮,又痒又疼,看情况应该是药水使用太频繁,皮肤过敏了。

何图为此大怒,要求手下赶紧将“发王”找来,找不到就把他们一个个乱棍打死。

关乎自身的小命,何图的手下特别卖力,很快就把吓得不行的“发王”抓到何图面前。

戌时,何图在城东集市的街上心情烦躁的乱逛,看着跪倒在地的“发王”,在大街上人多,也不好追究药水的问题,稍稍抬眼却看到一家掩着门的小客栈,便让人押着“发王”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去的正是云烨的客栈。

云烨只扫了一眼,内心便有了分寸,眼高于顶的何图带着一群手下和浑身哆嗦的“发王”进了客栈,一看就知道一方是讨债的,一方是谋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这群人进来根本不是用膳,而是借个地宣泄愤怒。一进门何图就让手下把“发王”大拳小拳的招待了一顿,再问话。

何图坐在一张木椅上,横着一双怒目,指着“发王”怒极反笑,“发王对吗?不出半月,保证一头黑发对吗?老子问你!黑发呢?半根毛都没有!现在还让老子出尽洋相!说!你想怎么一个死法?”

“发王”此时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只知道大喊饶命,“老爷!老大!饶命呀!以前……以前这些药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出错?你这老东西卖给爷的难道是假货!假货你也敢卖给我何图!”

何图说完一脚将“发王”踹倒在地上,仍不解恨,再狠狠地踢了几脚。

“何老大!我错了,饶命呀!我真的错了!也许,是那药贩卖给我假的药水,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你饶了我吧,小人一定把你头上的疮治好!”

“发王”不停磕头,何图看着心烦,双目闪过一丝毒辣。

“我不会杀你的。”

“发王”听后如获大赦,正想道谢,冷不防何图下面一句话差点让他小便失禁。

“来人,这个骗子我一定饶不了他,你们拿刀来,关上门,就在这里,将他身上所有的毛发给我全部割下来,割不干净的,就连皮带肉的给我切!”

“发王”是个胆小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内心一颤,就昏了过去。

何图当然不会因为“发王”昏迷了就放过他,一摆手就让手下们继续。

“何老大,且慢。”

何图的手下们正想动手,却被一道磁稳的声音制止了。

何图转头一看,只见一身黑袍的云烨缓缓地走了过来,神色淡定地朝何图拱了拱手,“一早听闻何老板惊才风逸、气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能光临小店,实在受宠若惊。何老大,不知能否听小的说上一二?”

“说吧。”云烨这一开口,马屁拍得叮当响,何图听了舒服,就应允了。

“方才小的在一旁听了一会,事情的前后得知了大概,此人卖假药水,确实可恶,罪该致死,小的十分赞同。”

“你是谁呀?你敢不赞同吗?”何图不屑道。

“不敢。只是本店经营小本生意,如店内出了人命,小店恐怕无法再安生经营,因此小的恳求何老大手下留情,作为报答,小的可以拿出祖传配方,替何老大治疗头上的红疮,再请何老大吃上一顿,爷认为如何?”

何图睁眼瞧了一下云烨,觉得他可笑,“你也懂医术?你可知道,当初这个“发王”,也是满嘴胡说八道地打包票,爷才不信你呢!”

云烨坦然一笑,“何老大可以不信,但我可以保证,配方一用立马见效,何老大的红疮如若再不医治恐将恶化,你的手下那么多,我想跑也跑不掉,既然如此,又何妨考虑一试?” kUjgfeXIT6QInLIXT3roYuVIlvTCWGWcfG4Ty8X3yD7UZ74IeUMD5RGHgnOiZr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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