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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我是我,你是我,他也是我
——分离性身份障碍

我是谁,谁是我?这么多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这个貌似很简单的问题,有时候人们却没有办法回答,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有了不止一面的表象,就好像不小心掉入万花筒,随着时空的不断变幻面目全非,幻化出许许多多的自己。于是,人们忘了自己的真实面目,这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慌。那些曾经的伤痛像一把锐利的尖刀,把原本统一的个体像切菜分瓜一样割裂成一块又一块,每一块都是世间的一个孤独灵魂,四处游荡,苦苦寻觅心灵的归宿。就这样,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破碎的自我在人世间不同的时空里挣扎着、痛苦着、寻找着,渴望着重新整合为一体的那一刻。

案例回放:三面女人

茉莉是莫小桑给自己起的网名。一是因为与莫谐音,二是因为她很喜欢这种小而纯白的又不太起眼的花,一如她这个人,毫不起眼,泯然众人,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生活中,莫小桑无论是长相还是才能都不具备吸引人的魅力。她不太注重打扮,或者说注重了但品位堪忧。曾有同事嘲讽她的装扮落后时代至少三十年。但她似乎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古板的穿衣风格。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想法,也许时尚对她来说太奢侈。她时常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留着厚厚的刘海,穿着超越年龄的服饰,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公司的同事很难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即便听到也很难听清楚,因为她的话常常如耳语一般,逻辑也混乱,要想听到已是费力,更别说听个明白。太费力的事没有人喜欢做,所以她说话时基本没有人注意听。时间久了,她也很自觉,干脆少说甚至不说。所以,她在公司里就像个隐形人,每天像个鬼魂一样飘进飘出,还不如前台小妹有存在感。

工作五年了,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绩,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业务骨干,只是打杂的人而已。她和谁都不亲近,既没有交到知心的女性朋友,也没有交到可心的男朋友。至于唯一的亲人——母亲,莫小桑也很少和她联系,母女关系疏远又淡漠。

从小,母亲对她的关爱就少得可怜。在她五岁时,母亲给他找了个继父。从此,她的生活便堕入深渊。继父为人刻板、自私又专制。每天,莫小桑必须按照他制定的时间表和规则来作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记得有一次,她吃饭前忘记洗手了,便被继父惩罚用手吃饭,包括喝汤。每每这个时候,母亲都保持沉默,因为她害怕如果帮着女儿说话也会被惩罚。莫小桑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没有做对,触怒了继父。她常常感觉自己活得就像阴沟里的鼠类,阴暗又卑微。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小桑渐渐地长大。但她隐隐约约地感觉继父看自己的眼光不太对。她很是害怕,常常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大气不敢喘,希望这样可以让继父忽略她的存在。但是,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某个周末的下午,妈妈出门办事,继父走进了她的房间……一个小时后,莫小桑赤身躺在床上,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那年,她才10岁。此后,继父的每一次兽行都让她痛不欲生。她极力想忘掉。可是记忆却偏偏如梦魇,刀刻般存留在心底。于是,她便疯狂地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可那个人是谁?我又是谁?他又是谁?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的灵魂开始分裂了。

艰难的人生让莫小桑变得沉默寡言、谨小慎微。但是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全部的莫小桑,那就大错特错了。

午夜十二点,莫小桑坐在电脑前,此刻,她是网上虚拟世界的茉莉。一改平日里的木讷、胆小、拘谨和古板,她变身为一个侃侃而谈、风趣幽默、知性自信的女子。而屏幕那边的男人早已经被她的魅力深深折服。才聊了一个星期,便急切地试探着想要和茉莉见面。茉莉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屑。

得意的是,在网上,她对男性的进攻几乎是无往不利的。可是,一旦发现他们有交往的意愿,她又很不屑,觉得这些男人都太容易动情,太不靠谱。所以,她对他们的款款深情通通不予理会。

今夜同样如此。这个网名叫印石的男人不断发来信息,问道:“为什么不能见面?”

“为什么要见面?”茉莉回答道。

“因为想见,所以见。”

“可我不想见,所以不见。”

茉莉没等对方回话,便关了对话框,下了线。

无聊的夜晚,茉莉就这样常常沉溺在虚拟的世界里,和各色男人谈天说地,享受着他们对自己的迷恋和求之不得的焦灼。这让她兴致盎然,乐此不疲,充分地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人一直渴求的自尊、关爱和虚荣。

但白天,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谁也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埋头做事的莫小桑。她已经不记得夜晚在网上所发生的一切。那个自信满满的茉莉也只是存在于午夜过后的虚拟世界里,就像灰姑娘一样,天一亮就被打回原形。

除了茉莉,莫小桑还有另一面,她不但有三面,且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另外两面。

第三面的她,在某个周末的晚上还会出现在城市里那些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酒吧或迪厅之类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她的名字叫蔷薇。

蔷薇浓妆艳抹,身着紧身的刚刚包住臀部的超短裙。眼镜和厚厚的刘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唇绿眸,时尚的大波浪卷发。这种时候,她既不是莫小桑,也不是茉莉,而是风情万种的蔷薇。

她右手高高地擎着一杯红酒,眼睛盯着它,目光迷离,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露出雪白的大腿,无声地向在场的男人们发出暧昧的邀请。

“小姐,这里可以坐吗?”有个相貌平庸、笑容猥琐的男人靠近她。

“请便。”她嫣然一笑,给了这个男人更进一步的勇气。

“小姐芳名?”男人坐下,觍着脸问。

“蔷薇。”

“好名字。小姐一个人不寂寞吗?我陪你喝一杯如何?”男人更加大胆。

“好呀。”蔷薇妩媚地笑了。

对她而言,什么样的男人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对她表达爱慕和渴求,她就可以和他打情骂俏,耳鬓厮磨,不过也仅此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这些男人有进一步发展的。一旦男人们有要求,她便以各种理由加以拒绝。所以,她总是没有固定的男伴。

后半夜回到家,蔷薇像死了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睡醒后的她又还原为莫小桑。莫小桑看着满地夸张的服饰和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迷惑又恐慌。因为,她早已不记得昨晚曾发生的一切,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莫小桑就这样拥有三重身份,过着三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莫小桑、茉莉、蔷薇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她们是三个不同的灵魂,彼此共用着一个肉体,却过着各自的生活,表达着各自不同的情感需求。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莫小桑的生活如一杯凉白开,没有味道,但还平稳。茉莉继续在网上和各种男人高谈阔论,却不给他们任何希望。蔷薇流连在各大娱乐场所,卖弄着风骚。

直到有一天,蔷薇被一个男人尾随。男人堵在街道的角落想要强吻她,被她狠狠地扎了一刀,惊动了警察。于是,蔷薇、茉莉,或者说莫小桑,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知道自己在某些晚上并不是在家好好睡觉,而是做了许多连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心理医生手记

莫小桑,女,29岁,独女。诊断为:分离性身份障碍。

分离性身份障碍(DID)亦称多重人格障碍,指一个人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并以原/初始人格(未分裂出其他人格时的患者)为主人格,分裂/衍生人格为亚人格的一种精神变态现象,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DID是一种极端的人格分裂,大多始于儿童期。但在儿童期,人们往往把这些症状视为孩子无聊时想象出来的玩伴或其他幻想的游戏所致,并不会引起特别的重视,更不会意识到是一种精神障碍。通常DID是在成年时期才被诊断出来。

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具有超过一个(若是两个则称为双重人格)的人格存在,即患者的身体里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人格,无法把自己的身份统一起来,犹如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分裂出的人格五花八门,在一定的情况下,每个人格有自己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它们可能在性别、年龄、种族甚至物种上各有不同。每一个人格都较稳定、发展完整。主人格的特质往往与次人格的特质迥然不同。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的主人格一般比较内向、胆小、压抑、自卑……而他的某个次人格就可能会外向、活泼开朗、自信。

通常人格分裂现象开始时,原本的人格(主人格)并不知道“他们”(次人格)的存在,对他们所做的事情也没有丝毫记忆,即发生了遗忘。但分裂出的人格中往往会有一个是知道所有事的,如果这个人格愿意合作,他往往能给治疗提供许多有益的资料,使治疗师更好地了解患者。在患者内心世界里,有些人格可以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并作用于它们。比如,在一个患者身上,人格A并不知道同时存在其他的人格形式,但其他的人格却知道人格A在做些什么,犹如旁观他人的行为。其他的人格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人格A的存在,但无法和人格A有共同的意识。

由于分裂出的人格会轮流主宰个体行为,因此此时患者的主人格对于次人格主宰的这段时间是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的,这也就导致严重的“遗失时间”现象——患者常常会觉得时间突然消失了一段,生命出现了空白,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然而,即使患者发现自己的记忆有被截断的现象,也无法知道自己已有多重人格。甚至有一些严重的病例主人格“沉睡”十多年之久。这种病症听上去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国内的报道并不多,但国外常有一些相关报道。有一本著名的书籍《24个比利》就是根据一个真实的个案撰写的。书中描述了主人公比利的24种人格,1个主人格、23个次人格。每个人格都有不同于其他人格的特质,好像24个不同的人共居一栋楼。他们在比利的生活中交替存在,各自按照自己的方式说话或行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免有人怀疑,患者所谓的多重人格是为了某种目的装出来的。不过,心理学家大多还是倾向于承认这种疾病的存在。国外有一位心理学家试图通过仪器来证明多重人格的存在,他用机器记录了一位多重人格患者宝拉在切换人格时的大脑活动、心率以及其他身体上的数据。结果显示,不同人格出现的时候,宝拉的脑电波没有显著变化,但是肌肉紧张和心率波动幅度较大,眼神也有一定的变化。这似乎可以证明,那些人格的确在宝拉的身体里存在着。

一般大众经常将分离性身份障碍与精神分裂症混为一谈。两个概念的混用,说明公众对分离性障碍和精神分裂症两个病症还认识不清、不甚了解。人们常常把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人说成具有“分裂人格”,其实二者有着很大的区别。首先,精神分裂症表现为个体的人格和现实的分裂,而不是几个人格共存于一人身上。精神分裂症根本不包括“分裂人格”或者“善恶二重人格”。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人并不具有不断变化、不同特质并控制其心灵与行为的多重身份。他们可能有妄想,并坚信他们是某个人物,但是他们并没有显示出伴随着声音、语调、词汇以及外貌的改变而在身份方面发生的变化。精神分裂症患者缺乏基本的思维逻辑,行为怪异,难以正确表达情感,没有自知力(不承认自己有病),无法辨别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不能应付正常生活。而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不会表现这些特点。患者在不同的人格主导下可以“正常地”行为处事,“清醒地”应对外界刺激,一般很难被识别。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有病,但一旦被确诊,大多会积极配合治疗。

“小时候的记忆是灰色的,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但我记得继父走进我的房间,我看到他时,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我本能地想躲起来,但被他一把抱住,动弹不了……后来,我就发现生活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好像身边一直有其他人……”莫小桑在催眠师的引导下,把曾经遗忘的零碎的人生片段一点一点拼合在一起。

一般来说,人在内在的意识层上只有一个身份,被称为主人格。而主人格主导下的所有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是稳定的,保证人的行为处事和感受保持相对稳定的特征。但是,身份认同的统一并不是与生俱来,它是一种能力,依赖于后天各种资源和经验,是逐渐发展起来的。但如果人在成长的某个时期遭受伤害,难以承受巨大的精神刺激,又缺乏同情、抚慰和自我保护的能力,就会突然转变出另一种身份——次人格。次人格会拥有另一个身份的情感、思想和言行,与主人格有差异或截然不同,而主人格却不知道它的存在。案例中的莫小桑即是如此。孩童时期,她遭受继父的多次性侵,这种巨大的创伤她无法应对,迫使她的身份认同能力的发育被阻断,出现偏差,使许多本该组合于同一身份中的特质仍然处于孤立状态。她无法在意识中将个人的记忆、知觉和身份统一起来,造成人格分离,形成分离性身份障碍。

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形成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比如创伤事件、强烈的应激事件,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国外调查研究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调查中,100个患者里面除了3个人没有报告,其他人都遇到过一些心理上的创伤,最常见的是性虐待。30%的患者报告曾经遭受性虐待,其中68%的患者遭受的性虐待涉及乱伦。大部分患者声称在儿童期就受到身体上的虐待。还有近一半的患者报告在小时候曾目睹暴力场景,施暴者通常是父母中的一方或者兄弟姐妹。

那么,人格分离对于那些小时候心理受到伤害的人有何意义呢?心理学家大多认为,这可能是受到惊吓的儿童用来远离他们现实生活的一种策略。当儿童的主人格无法承受痛苦和焦虑时,就有次人格站出来替主人格承受这些痛苦和焦虑,即通过人格分离减少伤害恐惧和焦虑。因此,患者的那些次人格要么停留在创伤之前,要么与主人格相反……这样,似乎伤害就能减小,或仿佛不曾发生过。虽然很多患者的经历表明,童年虐待史是发病的重要因素,但是这并不说明所有的患者都有虐待史。因为,有些没有虐待史的患者,在童年早期如果遭受过重大创伤(如父母亡故、疾病、重大灾难、恶劣生活环境等),或经历过重大的应激事件,也可能罹患此症,比如一个童年时代多次经历重大疾病或手术的分离性身份障碍病人,他有明确的创伤史,但没有虐待史。

当然,也不是每个经受童年虐待和创伤的人都会发展出多重人格,因为个体的发展有赖于个体在儿童时期能否成功地将各种复杂的信息和经验加以整合。所以,多重人格病人原本的人格特质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比如容易被催眠,这一特质与分离性素质联系密切。同时,它被认为是分离性障碍的患病因素之一。当然,绝大多数有这些特质的儿童还是具有正常的适应能力。如果在发生重大创伤事件时或之后,能够及时地得到成人的保护和抚慰,掌握一些应对心理危机的策略,他们或许将顺利地度过那些不同的知觉和情感分离的阶段,获得对自己和周围人统一而复杂的认识,也不会发展成分离性身份障碍。

另外,有些研究者提出分离性障碍是未经诊断的癫痫的副产品,也可能与海马或5-羟色胺水平的变化有关。

心理学家解析

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人有许多基本的愿望与现实和超我(人的良心和自我理想)有着直接的冲突。换句话说,这些愿望由于受到了现实和超我的限制,是无法实现的。如果愿望迫切需要满足,却得不到满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在潜意识里心理冲突激烈,最终的结果就是出现焦虑。所以,痛苦的焦虑预示着自我压抑了这些愿望,这是一种自我防御的方式。分离性障碍正是这种极度的适应性的防御,只不过是防御过度,是患者别无办法后的本能选择。分离性漫游症是患者通过遗忘自己以前的身份和曾经的不寻常、令人不快的经历,把自己变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在新的环境中重新做人,来缓解心理上的焦虑。

心理动力学家认为,人格解体障碍的中心症状——疏远体验,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患者通过对外界及自身的疏远,达到逃避由外界及自身激起的焦虑的目的。患者希望自己宛如一个做梦者,发现自己刚才所做的噩梦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一场虚惊,心中顿生如释重负的舒畅感。而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则迫使原有的自我遗忘一段伤痛经历,并通过分裂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不被认可的自我来分担痛苦和焦虑,从而保护自己。当然,这个自我防御的过程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患者本人是意识不到的。总之,分离性障碍的分离的主要功能是减轻焦虑,这种假设被称为焦虑减轻模式,得到一些研究的支持。

心理学家认为,当一个人具备特殊分离能力即能够把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一个事物上时,就可以从创伤中解脱出来。所以,当拥有这种能力的孩子遇到无法抵抗的应激事件时,分离性身份障碍(DID)就会出现。这个过程是这样的,假如一个孩子遭遇性虐待事件,痛苦无助,需要成人的关爱和帮助时,却没有任何成年人来关注他的伤痛,他就会想象出一个同伴,并放大他,用这个假想的同伴来抑制被虐待这个事,这样他就把假想同伴和自己隔离开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DID患者分离的次人格中常有儿童这个从属人格,而这个次人格可能会保持好多年。但是也有研究反驳了这个观点,因为有些有同样症状的患者没有虐待史。

行为主义学家则认为,分离性障碍就是一种通过学习获得的反应形式,而所有症状产生的主要动机是获得奖励或解除应激。在这些病症中,所获得的奖励性结果就是保护自己免受应激事件的伤害。例如,分离性漫游症患者在其漫游的那段时期遗忘了过去的经历,就可以远离对他有伤害或引起他焦虑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逃避漫游期间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并可以开始一段新生活,而不用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总之,分离性行为和其他行为一样,是强化的结果。

社会文化理论也认为分离性症状是社会强化的结果。有心理学家认为,分离性身份障碍是人们用来引起同情和逃脱其特定行为责任的一种策略,借口那些行为是他们自己另外的不负责任那部分做出的,从而逃避责任;也有学者认为,患者的一些分离性症状是因为接受医生的暗示才出现的,实际并不存在。例如,著名的杀人狂肯尼思·彼安奇被捕并接受了专业医生的精神评估后,他表现出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症状,并试图以这种形式谎称自己精神错乱来逃脱自己的罪责,但终被识破,获刑入狱。

一些心理实验也证明了这点,一个正常的人是可以在情景要求下,为自己制造一个从属身份,把对自己的责备转移到从属身份上,从而让自己摆脱焦虑和良心不安。但是,并不是所有的DID患者都曾犯过罪,他们几乎没有假装DID的必要。所以,有些心理学家反对这个观点,认为不是所有的DID患者都是有目的、有策略地展示这些臆想的身份。分离性障碍患者被证明与一般人人格特质很不相同,他们大多极富想象力,热衷于幻想,且非常容易被暗示和催眠。

认知理论认为,分离性症状出现的根源是患者的记忆功能障碍。在每个个案中,被分离的内容全部或部分是患者自己曾经的经历。而患者的技能(程序性记忆)如买车票、定旅馆等生活技能,和一般知识(语义记忆)的记忆如专业知识,通常是没有受到损坏的。真正被削弱的是患者的情景记忆,或者是个体经历的记录,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内容,只是一部分。患者所表现出来的分离症状是由于他们压抑曾经的记忆或经历至自己的内隐记忆中,或者失去了使这些记忆恢复到意识层面的能力。也就是说记忆仍在,只是没有办法成为外显记忆,无法上升到意识层面里,或者说无法浮现在脑海里。

为了解释患者的情景记忆是如何被削弱的,心理学家提出两个认知理论。一个理论是针对状态依赖记忆,如果人们处在与事件发生时相同的心境状态,那么就更容易回忆起这件事。例如,游乐场游玩的成人在心情舒畅的同时,很容易想起小时候和父母来此游玩的情景。因此,分离性漫游症患者遗忘的原因也与情绪状态有关,因为遗忘是在患者受到极大心理创伤后的反应——在极端的情绪下发生的。而极端情绪很难再现,所以患者就没有办法自行恢复记忆。不过,一旦让患者发病时的极端情绪再次出现,那么患者就可能很快地恢复记忆。

分离性身份障碍亦是如此,患者的典型症状是每个身份在不同的心境状况下具有不同的特征,而身份具有与那种情绪相一致的心境和记忆。例如,患者愤怒时,人格便呈现出好斗、凶狠、反社会倾向。快乐时,人格便呈现出一个儿童的状态,天真无邪。正是因为记忆对情绪状态的依赖性,才导致一种身份忘记了另一种身份的存在。而引起一种身份向另一种身份的转化也是因为患者受到强烈情绪的刺激,例如,患者主人格是一个普通、温顺的女子,但受到男性的攻击时,愤怒之下,次人格出现,变得十分暴躁,具有攻击性,因为次人格可以帮助她处理危机和表达愤怒。

另一个认知理论认为分离性症状与重构记忆有关。重构记忆是对原初记忆的重新组合和加工。人的记忆本质是重构而非复制,记忆的过程不似摄像机拍摄那样原样记录,回忆更不是录像重放般一丝不差,而是将一个个记忆的碎片拼凑成一段合理的心理表征。人格解体障碍是在现实感上出现认知和记忆提取失败,患者无法把现在的体验和过去的记忆对应起来。就像回到自己家,但房子已经重新装修了,有种陌生又疏离的感觉。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在重构记忆时,那些关于过去经历的背景、情绪或知觉特征提取得不够多,且没有形成一个合理的轮廓,所以在对记忆编码时出现了错误,于是发展出一些交替人格。因此,在提出记忆的时候,也会出现交替人格,每个人格有属于自己的特质和经历。就好像电影里的角色,是记忆这个导演赋予了他们生命。所以,记忆功能障碍是导致分离性症状的根源。

总而言之,多数关于分离性障碍的理论都有这样一个假设:分离是人们逃离超出他们处理能力的情景的一种方式。 YceN1tS3aAHP+S/S08oMnsqscATEo/13BOtjyuAEOVOE1i7Xmg4YaPxYLA8wT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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