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犹如晴天霹雳,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中途因为事情过于琐碎,我便暂时放弃了追查真相。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位美国助理律师,我开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一直都耐心地听着我的讲述,我也希望他可以提供帮助于我,但是我的这种期待真的太天真了。
他问我说:“你带领外国人进入了美国境内,这样的行为违反了美国的《移民法》。”
我听后立刻反驳说:“我只是受到了委托,他们和我同行,但是事前我并不认识他们,所以并非偷运外国人。”
他非常坚定地说:“在你给他们做翻译的时候,已经是他们的同伙了,因为你变相地帮助了他们。”
我非常不能理解他的这种说法,我怒气冲冲地向他吼道:“我为什么不能替他们翻译呢?不论怎么说,我只是在帮助双方进行沟通而已。”
他依然坚持说:“不管怎样,你和他们已经构成了犯罪事实,所以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被允许进入美国境内。”
这样的说辞宛如一盆冷水朝我泼来,我再次反驳说:“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三年前我去加拿大的时候,就已经有过6次进出美国的经历。那时也没有必须要得到许可才能入境的规定,而且我在火车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美国移民检察官。我唯一遇到过的是边境周围的报关员,他们当时只是单纯地检查一下行李而已。”
“你所说的这些并不能改变你们违反美国《移民法》的事实。”他坚定地说。
我非常苦恼,带着心底的愤怒说:“十分抱歉,我真的不能接受您的说辞。在此之前,我们早已在加拿大的另一侧受到过检查了。当时火车并未开动,若是真的不让我们入境,在那时就应该让我们下车,拒绝我们入境,而不是等到后来再通知我们违反法律。”
“检察官完全没有义务告诉你们他的做法。”他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我的陈述说。
在那一瞬间仿佛冲昏了头脑,我继续反驳道:“他们应该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就告诉我们这项法律,而不是在最后的关头通知我们触犯了《移民法》,他们只是在谋求自己的利益而已,然后投机取巧想要借此立功,他们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公务员呢?真正让外国人入境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他们。”
他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说:“我相信不出几个月,你的态度便会发生转变,不论你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我立刻清醒了,对他说:“也许您说的是对的,但很有可能您是错的。”那时我在心中暗想:像他这样的人不如早点下地狱。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内心,之后便不再与我进行交谈。
又是痛苦的监狱生活,一直被关押到10月,我和那5个意大利人一直被囚禁在普拉茨堡监狱,经历了百般折磨,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权利申请保释。单独的牢房是我这几个月的监禁生活中的万幸之事,因为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挤在一间阴暗的牢房里。
在监狱中,我每天只能依靠读报纸、睡觉打发漫长又枯燥的时间,狱中生活的煎熬远超过人们的想象。我几乎接近抑郁,用度日如年来形容这两个月最恰当不过了。那时我暗自发誓: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结束这种无聊又苦闷的生活,我一定是被冤枉了。
细细回想了和那位律师的谈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一位心理学家。他好像从和我的几句交流中就知道了我的所思所想,难道他拥有女人的第六感吗?轻而易举地便看穿了我的心理,他的检察官办公室的工作简直是在埋没他这种人才。
当这件事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时,他突然主动找到我,并跟我说:“我对这件事感到很惭愧,处理起来非常棘手,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因为我要誓死守护国家宪法的尊严。”
其实我并没有告诉他,他对宪法的守护在现实面前只是杯水车薪。我能体会他的处境并且发自内心地同情他,但是我也十分愧疚,我无法帮助他脱离窘境,现在才意识到真正愚蠢的人其实是我!
每个人大都会选择个人利益,我也不例外。虽然事情处在紧要关头,但是我依然希望他可以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我们交谈甚久,之后我不由自主地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我非常恐惧自己的处境,那时对于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说辞,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心中所有的委屈和苦水全部倾倒完了,感觉自己没有特别压抑了。
我记得那天穿的制服是没有缩水处理过的,当我哭完,我的衣服竟然缩水了,可能流下了很多年积攒下的泪水,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那天我像极了穿着短裤的服务生。
那时我早就能够通过他们对我的称谓判断他们的真实目的,当他们说:“查理,你这个可怜又优秀的家伙,我非常想帮助你,但是你能否接纳我的建议呢?”
虽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事情,但是我还是选择非常礼貌地说:“先生您请说,我当然会按照你们的说法办事。”
果不其然,他用非常诚恳的眼神望着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罪。”
听到这个结果我暴跳如雷,对他大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看到我非常暴躁的样子,他紧接着说:“查理,你冷静点,听我仔细说。我提出这样的建议完全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已经认真为你考虑过了,如果你还是执拗地坚持你的想法,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毫无优势,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加上你刚出狱不久,在没有宣判之前,就已经被判有罪了。不要冒这样的风险,相信我。”
我的心里早已知道了结果,我沉默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应该会像他说的那样,就在那时现实让我认清了和政府抗争时,有权势的朋友和金钱的重要性,像我这样普通人的所有挣扎都是以卵击石,但是我不会轻易屈服,我想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沉默许久之后,我说:“认罪和判罪的结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他解释说:“不,这其中的差别很大。法官并不是仁慈的,他可能会让你终身不能再入美国境内。正常情况下你的这种情况可能会判处2年有期徒刑加上1000美元的罚款,但是也很有可能让你在监狱里待10年外加5倍的罚款。你自己衡量一下,会认同我的建议的。”
听到这样的说法,我瞬间放弃了挣扎。我问他说:“假设我选择主动认罪呢?”
他两手一摊并且耸了耸肩说:“应该会比我之前说的要轻不少,可能只需要交点罚款吧,50美元?谁也说不准呢!”
想到自己空空的口袋,我对他说:“罚款我交不起,我没有这么多钱。”
“或许你会蹲一个月监狱吧。”他说。
我非常疑惑地问他说:“你确定可以这样吗?”
他非常坚定地说:“肯定啊,法官的最后判刑都会听取地方检察官的建议,所以我掌握了主动权。”
我半信半疑地问他说:“你能确定我服完1个月的刑期、交完50美元的罚款,他们就会把我释放吗?”
“相信我,会的。”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
我主动认罪了,关于他向法官说了什么应该只有他自己、法官或者上帝知道吧。
当他把文件交到法官手上的时候,法官紧皱眉头、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瞥了我一眼说:“嗯,这些有什么用呢?两年刑期外加罚款500美元!”他顺手将文件给了助理,这样的结果让我哑口无言,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内心无比气愤,一个人在异乡的生活总是如此艰辛。在我还沉浸在宣判结果的不公正时,可能是副检察官把我押下了法庭。
我和4名罪犯在几天后被押送到了南部的联邦监狱服刑。
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始料不及,当我被判刑之后,那5个意大利人竟然立即被无罪释放了。因为他们证人的身份,还领到了政府发放的津贴。或许他们可以长期留在美国吧!
一系列的事情让我十分凌乱,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迫切想要弄清整件事情,但是至今没有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