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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常惜扭捏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跟了进去。
只见赫连淳已经把灯点上了，然后在书案前坐了下来，瞟了一眼桌上新抄的《三纲五常论》，嘀咕一句：“字很像你。”
然后提起了笔。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倒是把戚常惜看呆了。
赫连淳何时这么认真过，仿佛换了一个人，戚常惜只感觉他周身的气息都不对了，那股痞子劲儿没了，举手投足，简直贵气逼人，竟是比她的恒哥哥还要惹眼。
等她看清赫连淳笔下的字时，她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若是把两份《三钢五常论》混在一起，就连戚常惜自己也分不清哪份是她自己写的了。
“赫连，你真厉害！”戚常惜不由地感叹道。
赫连淳笑了笑，然后低头继续抄写。
“你原来的字应该也很好吧？”戚常惜凑了过去，她还真没想到赫连淳除了擅偷盗，居然还会别的。
“嗯。”
“也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戚常惜话音刚落，赫连淳的笔停住了。
“怎么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赫连淳继续挥笔写着，没有再说话了。
戚常惜也便闭了嘴，也拿了笔墨纸砚，坐在一边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淳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
戚常惜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赫连淳放下笔，说：“你还好意思笑？！”
“我不笑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戚常恒刚好给了她一包吃的。
赫连淳没有再拦着她，看样子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这是什么？”赫连淳把笔墨纸砚收到了一边，给那包吃的腾了地方。
“我也不知道，打开看看。”戚常惜说着，开始解绳子。
“怎么这么臭？”赫连淳掩住了鼻子。
“还好吧。”戚常惜一边说一边解，“臭豆腐不也有点儿臭吗？”
赫连淳点点头，凑了过去。
不一会儿，纸包全部打开了，露出了金黄的果肉，一股浓烈的臭味也扑鼻而来。
“坏了坏了！不能吃了。”戚常惜赶紧又包了起来，“太臭了！”
赫连淳也捏住了鼻子，说：“怎么会坏了？快扔了吧，受不了了！”
“嗯嗯嗯！”戚常惜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拎着纸包，跑出去，扔在了院子一角。
“差点儿没被熏死。”戚常惜扇着鼻子回来了。
“这东西是你恒哥哥给你的吧？”赫连淳又恢复了痞子像。
“还说是大皇子给的呢，怎么是坏的呢？”戚常惜也一脸懵。
“你恒哥哥对你可真好，放坏了没法吃了，就给你了。”赫连淳嘲讽地说。
“你别瞎说，恒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东西保鲜期短，容易坏，我要是早上吃掉就好了，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呢。”
赫连淳一瘪嘴，说：“真是乡巴佬，没见识，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请你吃。”
戚常惜盯着他看了半天，冷笑一声：“可别，只求你将来若是被逮了，别说认识我就行。”
“我又不是孙猴子！”
“我也不是太乙真人。”
“好了，快抄吧，明天我可没空来帮你抄。”
赫连淳又重新铺开纸张，抄了起来。
戚常惜点点头，坐在一旁也抄了起来。
不得不说，赫连淳定力很好，戚常惜好几次活动活动僵掉的脖子都没瞧见他动一下。
不知不觉，戚常惜放了笔，盯着赫连淳的侧脸仔细打量起来。
原先没好好瞧他，如今难得他静下来，也离得这么近，戚常惜发现，赫连淳大约有着世间最好看的侧颜了。
修长的脖子，上下翻动的喉结，完美的下颚线，凹凸有致的唇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光洁的额头。
只不过，眼睛的部位被面具遮住，有些看不尽全貌。
戚常惜不禁开始猜想起来，被遮的地方是不是有一道难看的疤痕？
或者，和他胸口上一样的伤疤？
然后，他的母亲因此把他遗弃了？
难怪他会如此忌讳自己提他的母亲。
如果是这样，那赫连淳应岂不是太可怜了？
想必，他小时候一定没少挨饿挨欺负吧，所以，才长大了才会干这些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
想着，戚常惜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可能是有些感同身受吧。
赫连淳正提笔沾墨，一斜眼，瞧见戚常惜正盯着自己发呆呢。
他正想嘲讽她两句，却见她眼中泛着泪光，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也只是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
摇曳的烛火下，戚常惜水波般的眼眸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赫连淳恨不得放下笔，狠狠地把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终是，他忍住了，他怕一发不可收拾。
“好看吗？”赫连淳低语一句，继续低头写字。
“好看……”戚常惜痴痴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赫连淳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戚常惜脸一红，也低了头抄写起来。
当戚常惜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
她只记得昨天抄到很晚，一直犯困，上下眼皮总打架，她就支着胳膊靠了一会儿，然后……她就没印象了。
她赶紧坐起身来，检查了下身上的衣服，发现完好无损，便松了一口气。
因为禁足的原因，她是不能出满月轩的，所以，这几天也不用去送戚常恒了，去接戚常恒了，她可以不用起那么早了，于是，戚常惜又躺下睡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醒来后，她火急火燎地跑到书房，在书案上坐了下来，戚常忆正窝在软榻上看书。
“阿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戚常忆放下书本走了过来。
“再睡就抄不完了！”戚常惜一边说一边铺纸研墨。
戚常忆指了指书案边摞得整整齐齐的那一沓纸，说：“阿姐昨天晚上不是通宵抄完了吗？”
戚常惜拿过来一看，仔细数了数，刚好一百遍。
可是，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才抄了十几遍来着。
这些，该不会都是……
“阿姐莫不是糊涂了？快去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吃饭了我再叫阿姐起来。”
“阿姐已经睡饱了。”
戚常惜摇了摇头，拿着抄好的《三纲五常论》，陷入了沉思。